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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 文学脚本:《剪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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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7 20:55:54 | 显示全部楼层
清朝年间,浙江鄞县曹府少爷曹锦棠,在外读书捐得个候补道台官职回家,一路之上,鸣锣开道,好不威风、热闹。

其母曹氏闻得儿子光宗耀祖归来,忙命丫环金娥去传话:“大摆酒宴为少爷接风。少爷得官回来,今后一律改称老爷。”

主人摆排场,奴仆累断肠。曹府上下正忙得不可开交,锦袍华冠的曹锦棠已赶回家中。众仆人忙上前拜见。曹锦棠见容貌出众的金娥,越发出挑得如花似玉,忙用眼不住地打量着。

曹锦棠来到内室,参拜了母亲。曹氏勉励儿子,曹家世代为官、名声显赫,不要辜负皇恩祖德。曹锦棠劝母亲放心,说自己一定为祖宗增光。

仆人进来禀报:“举人赵峥松老爷到。”赵与曹家乃是世交,曹氏吩咐:“里 面有请。”片刻,赵峥松满面笑容地走进来说:“恭喜!恭喜!恭喜贤侄得官归来。”曹氏忙唤金娥端茶来。

金娥正在外间忙碌,听得呼唤慌忙来送茶,不小心,掀门帘时将茶杯碰落在地。

曹氏立刻发怒:“混帐东西!今儿吉日,你竟敢摔碎东西,跪下!”曹锦棠忙上前劝解说:“母亲,息怒。依孩儿看‘摔碎旧瓷器,重换新玉盅’,这分明是说,孩儿往后要重建家业,可喜之兆。”

赵峥松一旁也奉承劝解。曹氏这才息怒。金娥含泪退下。曹锦棠刚捐官回来,前来拜访送礼的人,就络绎不绝。曹锦棠应接不暇,老夫人更是眉开眼笑:“吩咐下去,设宴款待。”

酒席宴上,宾客们纷纷举杯为曹锦棠庆贺。一些人在曹氏面前,更是围前围后。

酒过三巡,曹氏想起儿子尚未完婚,便对赵峥松说:“老世伯,锦棠自幼订下梁家惠梅小姐,只因他父亲去世,重孝在身,耽搁下来。如今我有意给他们完婚,你看如何?

赵峥松听了,忙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想当初是我做的红媒,你两家的心意我深知,只要贤嫂择好黄道吉日,这麒麟配凤凰,真是天作之合。”

曹锦棠听了似有不悦,说:“母亲,待儿补实领凭上任后,再说吧!”曹氏不同意:“栽树盼结果,养儿盼抱孙。完了婚,也了却为娘的一份心事。”

金娥端酒菜进大厅,曹锦棠连忙结束话题说:“好!好!但凭母亲做主吧。”金娥送完酒菜,小丫环银蝉来告诉她:“你弟弟陈福根来了,他在门外等你去一趟。”

金娥的父母早已去世,弟弟福根在小客栈当伙计,姐弟俩相依为命。金娥疼爱弟弟,时常为他缝洗衣服。金娥把洗好的衣服交给弟弟说:“快走吧,今天这儿老爷请客,不让外人进来。”

福根恋恋不舍,欲走忽又转回身来,从怀中掏出二两银子,递给姐姐说:“这银子你拿去,做件花衣服吧!”金娥盘问弟弟,哪儿来的这些银子。

福根被问不过,只好告诉姐姐:“前几天,客栈来了一位小姐,派小丫环找我往桃园巷杏花街,给桑家大少爷送封信,并说要亲手交给本人,事成有重赏······

“我把信送到桑家,那少爷见信十分焦急,立刻跟我到客栈会见小姐。他们还赏了我二两银子,嘱咐我不要对别人提及此事······

“我有些纳闷,无意中在门外听了几句。原来他们二人有私情,小姐已怀身孕,如今婆家少爷做官回来,小姐怕露马脚,故与桑少爷商量办法。”

福根讲完,金娥嘱咐弟弟做事多加小心,免得引起祸端,受到牵累。福根说:“姐姐放心,我一不偷、二不抢,这银子是他们赏给我的,怕什么?”说罢告辞而去。

夜晚,酒宴方散,宾客离去。曹锦棠醉醺醺地来到书房,既无心读书,又不肯安睡,呼唤金娥送茶来。

金娥将茶 放在几上,转身欲走,曹锦棠假情假意地问她:“坐下,别走。适才打碎茶碗,可曾烫了手?”

金娥回答:“哦,没有。谢谢老爷为我讲情。”曹锦棠摇了摇头,说:“不要这样,我是敬重你的为人哪!”金娥有些不解,忙道:“老爷,奴婢不敢当。”

曹锦棠若有所思地说:“金娥,还记得当初你来我家的情景吗?”一句话,勾起了金娥的辛酸往事······

七年前,金娥的寡母贫病而亡,抛下她和弟弟福根无依无靠,没钱发丧母亲,逼得没办法,金娥只好到长街上自卖自身······


恰遇一辆花轿路过停下,轿内走出曹氏母子,正好家中缺个丫环,将金娥买了下来。后来,福根又在客栈当了小伙计,姐弟二人才有了栖身之处······

回想过去,金娥凄然泪下。曹锦棠见情,又道:“常言说“百善孝当先”,你卖身葬母,实在令人钦佩。”

金娥拭泪说:“我是被逼无奈,老爷过奖了。”曹锦棠又道:“我敬重你的为人,可怜你的处境。金娥,你可知道有次银蝉打翻茶杯,老太太责打她,我就没给她讲情。”

金娥深鞠一躬,表示感谢。曹锦棠又花言巧语地说:“见难相助,乃读书人份内之事,日后你有什么事,只管对我讲好了!”

时候不早,金娥劝曹锦棠早些歇息,说罢刚想走,不提防被曹锦棠一把拉住说:“金娥,我在外面可是时常思念你呀!

金娥挣扎欲走,曹锦棠一把将她搂住,说:“将茶送到我的卧室里去,快去,不许嚷!”金娥大喊:“老太太!老太太!”

曹锦棠又狠狠捂上了金娥的嘴。可怜金娥这黄花弱女,哪里抵挡住曹锦棠这衣冠禽兽…………

金娥忍辱怕羞,几次想寻短见,又思念弟弟无依无靠,不忍离去。真是欲生不能,欲死不得。

曹锦棠一面欺凌玩弄金娥,一面又与媒人赵峥松商议,择下黄道吉日,准备迎娶有钱有势的梁惠梅小姐。

曹锦棠很快与梁惠梅成婚。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天,他正得意地在花园漫步,迎面碰上了金娥。

金娥痛斥曹锦棠,将自己害成这样,如今已怀孕三月有余,可怎么办是好?曹锦棠怕自己的丑事暴露,又进一步欺骗金娥说:“我对你的心永远不会变,只是母命难以违抗。你要忍耐一下,待我另想办法··....”

说话间,新娘子梁惠梅走来。金娥急忙走开。梁惠梅心下犯疑,忙问曹锦棠金娥来做什么?曹锦棠支吾地说:“我在这里散步,她莽撞地将我鼻烟壶撞掉池里,让我责骂了一顿。”

曹锦棠携起梁惠梅的手说:“来,不用管她,咱们共同赏花吧!

梁惠梅赞赏园中的花儿美。曹锦棠奉迎说:“荷花虽好,怎比得太太你的花容月貌!太太真是国色天香,花中之王啊!”梁惠梅故作娇态地说:“老爷错夸了,为妻哪敢和园中的花儿相比呀!”

梁惠梅哪里有心赏花,忙问曹锦棠,老爷今日不是要出去拜客吗?曹锦棠说:“我要陪你赏花,暂且不去了。”

梁惠梅说:“还是拜客要紧,不要因我耽误前程。”曹锦棠听了,高兴地说:“为妻言之有理,我马上出去拜客。”

曹锦棠刚刚走,梁惠梅的陪嫁小丫环苹儿,从假山后边走出来说:“小姐,我早就来了,见你和老爷讲话,没敢露面。”

梁惠梅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嘱咐苹儿立刻送与桑家大少爷。苹儿接信从后门走出去。

苹儿走后,一个后生从后门悄悄走进来,梁惠梅觉得很面熟,忙问:“你,你······可曾是兴隆客栈的小伙计?”后生道:“对呀!我叫陈福根,你是上次托我送信的梁小姐吧!”

梁惠梅心里很惊慌,忙问陈福根找谁?陈福根说找姐姐陈金娥。“陈金娥是你姐姐?那好!你······你等着,我给你找去。”梁惠梅说罢,趁机溜走了。

梁惠梅走后,陈福根无意中拾到了一封信。信上写着:桃园巷杏花街,还是上次送信的老地方。他想:梁小姐还和桑家少爷藕断丝连,待我得空替她送去,说不定还有赏钱哪!

金娥拿着洗好的衣服走来,福根忙问姐姐方才那个女人是这里的什么人?金娥说是新奶奶。福根告诉姐姐,她就是与桑家少爷有私情,婚前已怀孕三个月的梁小姐。

善良的金娥忙嘱咐弟弟:“千万不要声张出去,万一讲出祸来,新奶奶可难做人了!”福根说:“姐姐放心,我决不对外人讲,谁吃饱了没事,管人家的闲事!”

那狠毒的梁惠梅,心里却在想:那事如被金娥姐弟泄露出去,那自己的脸面就要丢尽。左思右想,要想保住名声,必须除掉金娥这个祸根。

主意已定,她趁人不备,立即闯入丫环的卧房,将头上的珠凤摘下,偷偷塞入金娥的床铺下面。

吃晚饭时,她又故意唤金娥说:“去到我房里拿条绢子来。”金娥哪知是计,忙为主人去取。

谁知,饭后梁惠梅就在屋里叫喊有贼,并说她梳 妆台上的珍贵珠凤被盗了。曹氏闻讯赶来。梁惠梅痛哭流涕地说:“那是用金丝穿成的珍珠凤,是我最心爱之物。”

曹氏问房中可曾有外人来过?梁惠梅哭着说: “只有金娥来过,她从来都很规矩,我想她是不会偷珠凤的…………”


金娥一旁情急,忙道:“老太太,方才我是给新奶奶拿过绢子,并未见过珠凤,若不然就请新奶奶搜身吧!

曹氏说:“搜搜也好,金娥也就放心了。”梁惠梅故意不肯,金娥再三请求,她才让银蝉代为搜身。

结果什么也没搜到。梁惠梅又说:“是不是被人藏在了什么地方?”金娥越发焦急地说:“人穷要穷个清白,出事时间不长,东西不会走远,新奶奶再到我的住处搜一搜吧!”

曹家婆媳又来到丫环的住处。梁惠梅让银蝉搜搜金娥的床铺,一掀被褥,果然露出了珠凤。

金娥大惊失色:“啊!天哪!这是谁这样陷害好人哪!”曹氏气哼哼地说:“没想到你会做出这种丑事,来人哪!给我重打!”

梁惠梅的奸计得逞,忙又劝曹氏说: “婆婆息怒,想我们曹家素来仁厚,还是把金娥送到官府审问吧!”曹氏听了,说:“对!来人哪!将她送到衙门去。”

金娥被拖出门外。恰好,曹锦棠拜客回府,忙讯问缘由,梁惠梅说金娥偷了珠凤,要送往官府审问。金娥大喊:“冤枉啊!冤枉。老爷给我讲个情吧!”

曹锦棠想了想,道:“且慢!金娥为人忠厚,不会偷盗珠凤。”

梁惠梅有些不悦:“老爷,肯为她说情,想必是很了解她的为人了·.....”曹锦 棠心内一惊:“莫非她深知内情······金娥已身怀有孕,倘若事发,可怎么收场呢?有了,何不趁此机会,将她赶出府门。”

老奸巨猾的曹氏见儿子神色不宁,似有所察,忙遮掩说:“这样吧!念你服侍我多年,今日对你从轻发落。来人哪!把她拖走。”

金娥边哭边喊说:“老太太,老爷,我冤枉,冤枉啊!”可哪有人理睬呀!金娥被赶出曹府,她负屈含冤去兴隆客栈找到福根,姐弟二人痛哭失声。

福根心中的气愤难平,几次去找曹锦棠讲理,都被赶出府门;几次到衙门告状,怎奈是有理无钱难申冤。

数月之后,姐姐金娥眼看就要临产,这可如何是好,愁煞了弟弟陈福根。

事有凑巧,这日收生婆张大婶来兴隆客栈,说有件急事,想求福根给帮帮忙。福根闷闷不乐地说:“我是个客栈小伙计,一无钱二无势,能帮你什么忙呢?”

张大婶说:“有个财主叫徐清道,因膝下无子,夫妻常常争吵。如今徐清道外出,他老婆黄氏想了个高招儿,写信告诉她丈夫说身怀有孕,暗中又求我给她抱个婴儿,我找了多日也没有找到。”

张大婶又说客栈人来人往,福根见多识广给费心寻访一下。福根听了,心里一动:“孩子?有,有······倒是有一个。”张大婶乐坏了:“真的呀!你如果不是开玩笑,定有重金赏你。

张大婶再三追问,福根才羞答答地讲了真情。张大婶劝道:“把孩子送给徐家吧,一则保全了你姐姐的名声,将来再找个好女婿;二则也成全了徐家,孩子还有人抚养了。”

福根答应下来。张大婶说到时候来接生,并嘱咐福根不许让姐姐知道,福根长叹一声说:“好吧!我这个当舅舅的,也许是给孩子造点福。”

几天之后,金娥生了一个男孩。收生婆张大婶趁金娥产后沉睡之机,偷偷地将孩子抱出来,同福根一起送往徐家。

黄氏见了孩子喜出望外,立刻赏张大婶许多银子,又答应给福根五十两银子。不料,福根回答说:“你要是给我钱,那孩子我不给了。”

张大婶一旁不理解,忙说:“福根!有话好讲,你是嫌银子太少吧?”福根没好气地说:“银子越多我越不干,我不是卖外甥的。”

黄氏情急,忙问福根不要银子想要什么?福根难过地说:“我只要你们好好待这孩子。”黄氏笑道:“这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把这孩子视为掌上明珠。”

“唉!不管怎么说,孩子终究是自己的外甥······”福根难过地离开黄家。黄氏得了儿子,心里十分高兴,立刻给丈夫捎书,说自己生了个儿子。

徐清道听到消息,不顾经商事多缠身,急忙赶回家来,抱起孩子左右端相说:“这相貌堂堂,多象我呀!真是天赐麟儿,就起名叫天赐吧!”

可怜这娇儿的生母陈金娥,一觉醒来,不见儿子在身边,又不见弟弟的身影,顾不得产后身虚,立刻出外四处寻找。

她疯疯颠颠,如痴如狂,只盼望儿子长大为自己报仇雪恨,没想到竟落得如此凄凉的境地。

人生渺茫,希望破灭,金娥断了活命的念头,金娥心一横,正想投河自尽,却被人一把拉住。


这人正是徐清道的仆人王妈。王妈问金娥如此年轻,为何要寻短见?金娥泣不成声,又不好吐露真情,只好假说自己名叫陈玉珍,丈夫去年去世,遗腹小儿生下来未满月,又被人偷走,故而寻死。

王妈很同情金娥的遭遇,告诉她说:“正好,徐府要找个奶娘,你不如随我去徐府当奶娘,再慢慢寻找儿子,也许母子还有团圆之日。”金娥这才打消了死的念头。

王妈引金娥来到徐府。黄氏见她品貌端庄、举止不俗,立刻收下做天赐的奶娘。

金娥绝路逢生,又到客栈寻找弟弟。客栈老板说,福根回来不见姐姐,出外去寻找,至今未回来。这又给金娥当头一棒,想娇儿,思手足,真是焦心如焚哪!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十八年过去,徐天赐已成长为一个才华出众的英俊书生。这日他出外寻师访友,归来晚些,初春天气,乍暖还寒,奶娘金娥生怕他着凉,忙给他披上衣服。

徐清道夫妇见了,感激地说:“奶娘,你到我家十八年了,你自己的儿子尚未找到,可你待天赐如同亲生儿子,费尽了心血,以后你也该享享清福了。”

天赐也上前跪拜说:“奶娘,你待我的一片心意,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金娥慌忙扶起天赐说:“少爷快起!快起!我可不敢当。

王妈来报:“新任府台曹锦棠大人来访!” 徐清道忙说:“快开正门出迎!太 太、天赐暂时回避。”

曹锦棠来至徐府大厅。这十几年来,尽管他飞黄腾达、官运亨通,但从他那愁容满面的样子,也足以说明他心境的空虚和苦闷。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金娥端茶走来,她强忍怒火,把茶献上,退至门外。

曹锦棠并未注意到金娥,他寒暄了一番,又说:“小弟今日来此,一则拜上徐翁,二则闻听令郎才华过人,我欲一见不知可否?”徐清道忙说:“犬子胸无点墨,怎敢惊动大人下问。”

曹锦棠又说:“我锦棠是诗门后裔,最为敬贤爱才,令郎少年威名,谁人不知?徐清道一面赞扬府台大人贤明,一面唤儿子天赐出来拜见。

曹锦棠打量一番徐天赐夸赞说:“贤侄一表人才,徐翁好福气!”徐清道连连回说:“大人过奖!愿托大人洪福。

曹锦棠又让徐天赐吟诗作赋,徐天赐出口成章,当即合成。曹锦棠拍手称绝:“果然名不虚传,贤侄宏才!”天赐腼腆地说:“小侄才疏学浅,望伯父指教。”

徐清道一旁忙说:“犬子日后长进,还望大人栽培。”曹锦棠说:“徐翁有暇, 望偕贤侄过府一游,今日小弟尚有公事在身,告辞了。”徐清道父子连忙送客。

金娥望着曹锦棠的身影,恨得咬牙切齿:曹锦棠,曹锦棠!你害得我无颜见人,你害得我姐弟、母子失散,今生我不能把冤申,来世也要把仇报······

数日,徐清道又接到府台大人的请帖,邀他父子去赴宴。徐清道连忙偕子来曹府作客。席上,曹锦棠又借故夸赞说:“贤侄才华过人,徐翁好福气。唉!可惜我膝下无子,只有亚男一女呀!”

徐清道奉承说:“老大人乃一府之主,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贵千金亚男乃名门之女,再找个乘龙快婿,又何愁膝下无子显耀门楣?”

曹锦棠脸上露出了笑容:“徐翁之言不差,只是那乘龙快婿嘛,哪里去找?”徐清道忙问:“府城地方,难道就没有合大人之意的吗?”曹锦棠沉思一会儿,道:“有,倒是有一个。”

徐清道问是谁?曹锦棠望着天赐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徐清道会意:“哎呀呀!贵小姐好比凤凰千金女,肯下嫁犬子凡夫,真是求之不得。”

曹锦棠说:“徐翁果能中意,真乃天作之合。”徐清道忙命天赐,快快上前拜过岳父。徐天赐欲拜又止。曹锦棠问道:“贤侄面色不悦,莫非嫌小女与你家门第不配?”

徐清道忙说:“哪里!哪里!犬子年幼无知,大人且莫见怪。”说罢又推天赐去拜岳父。天赐无奈只好上前跪拜。

曹锦棠喜形于色,说:“啊!徐翁,今后我们是亲翁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意让天赐与亚男早日成婚······”徐清道当即应允。

天赐久闻曹锦棠的独生女儿,自幼娇生惯养、刁蛮成性,府城官宦人家,无人愿与曹府攀亲。回府后,他劝父亲赶紧退了这门亲事。

徐清道为攀高亲,不顾儿子的反对,不几日,即托媒,聘大礼,择吉日要给儿子成亲,急得天赐不知如何是好。

徐府上下筹办喜事,一片繁忙。这日,走来一个风尘仆仆、满面忧伤的货郎。他就是金娥的弟弟陈福根,为寻找姐姐,他走遍了州府到处查访。

十八年了,姐姐仍无踪影。今日回乡,路过徐府,他想偷看一下,小外甥长得什么模样,可是一连三日徘徊,也不见小外甥的面容。

这天,恰好金娥要给少爷做双新鞋,便喊货郎过来,说要买双蟹青缎鞋面。

福根把箱内的零碎缎子全拿出来,金娥选了一副,刚欲付钱,抬头一望:“啊!······是福根。”福根也认出了姐姐金娥。

姐弟二人泪如泉涌,金娥拉住弟弟说:“十八年来,我想你想得好苦哇!”福根泣不成声:“姐姐,为找你我走遍天南地北,我以为今生我们难见了…………”


哭述了一番离别之情,金娥又向弟弟打听孩子的下落。福根问姐姐:“徐家有几个少爷?”金娥说:“只有一个。”“多大年纪了?”“十八岁。”

正谈之间,黄氏在院里呼唤道: “奶娘,把少爷穿的新袍子拿来。”金娥忙答:“哎!我就来。”说完回身又问弟弟,孩子现在哪儿?

福根左右瞧了瞧,说:“姐姐,这里不便讲,明天你去我的住处关帝庙那儿,再详细告诉你。”

黄氏在房中又急唤奶娘。福根挑起货郎担要走,金娥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说:“弟弟,明天少爷要娶亲,我不能去你那里了。”

迎亲的吉日到了。徐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独有天赐闷闷不乐,怎奈父命难以违抗,只好勉强屈从。

锣鼓喧天,花轿已到。拜过天地、拜过高堂,夫妻同入洞房。喜娘暗示天赐揭去新人的盖头,天赐不动。喜娘又上前拉天赐,天赐才上前揭了盖头。

曹亚男见徐天赐无精打采,对自己并不殷勤,立刻露出怒容。喜娘见情,忙道:“新人请安歇吧,我告辞了。”

喜娘走后,二人沉默不语。过了好半天,天赐才主动上前说:“小姐,请用酒。”曹亚男气哼哼地说:“酒凉了!”说罢转身走进内室。

天赐不由心头火起:她一见面就要这么大的威风,果然名不虚传。都怪父亲硬定这门亲事,害得我花烛之夜,苦恼心伤······

曹亚男更是怒火万丈:想我堂堂府台千金,下嫁他徐家凡夫俗子,今夜晚他竟敢如此冷待我,到明天一定找爹娘跟他算帐!

谯楼已打二更梆,天赐恐事情闹僵,被父亲责怪,便主动走进内室说:“时候不早了,请安歇吧。”曹亚男哪肯罢休,没好气地说:“我不想睡,你自己睡去好了。”

天赐更无睡意,索性坐到五更天。曹亚男又气又恨,走出内室说:“哼!凤凰落凡被鸡欺。”天赐一听,也回敬一句说:“乌鸦飞高看人低。”

一句话更惹恼了曹亚男,气急败坏地质问道:“你把谁比作乌鸦?我堂堂的府台千金嫁给你,给你们门楣增光,没想到还受此窝囊气。”

天赐见她傲慢无理,便说:“你是千金女,我没想高攀,是你父亲强来许亲,我并不愿意。”曹亚男一听:“啊!你不愿意?······”大声嚎哭起来。

天赐欲劝解,又觉无味,抬脚走出房去。曹亚男哭了一阵,见没人理睬,“霍”地站起来,从梳妆盒里拿出剪刀,把新衣服脱下剪破,摔在地上。

曹亚男又冲出房去要回家。恰好碰上了心中有事、夜不能寐的金娥从房中出来,见曹亚男衣冠不整、满面泪痕,忙问新奶奶怎么了?要到哪儿去?曹亚男气势汹汹地说回家去。

金娥猜想是和天赐吵了架,忙把她拉回房中劝道:“新奶奶,可不能走啊!听我说:“夫妻好比同根草,生死相依不分离”。有话应该好好商议,且不可太任性了。”

曹亚男一听,反而迁怒于金娥:“呸!你是什么人?敢来教训我。”金娥说是天赐的奶娘。曹亚男轻蔑地说:“好听些叫奶娘,难听些叫老丫头、奴才,你给我走开。”

金娥也有些生气,脱口而出说:“真象她的爹娘呀!”曹亚男听了,抓住金娥的衣襟说:“我爹娘怎样?你讲!你讲!”金娥忍无可忍:“你欺人太甚了,我看你爹娘比丫头都不如。”

曹亚男恼羞成怒:“啊!连老奴才都敢欺负我。”说罢,顺手拿起剪刀向金娥刺过来。金娥急忙闪开,曹亚男扑了一空。

曹亚男回过身来又向金娥猛刺,金娥被迫一把抓住剪刀。二人争夺不放,各自夺得半把剪刀。

金娥退避一旁,好言相劝道:“新奶奶,快快放下剪刀,且莫伤着人。”曹亚男装模作样地说:“老奶妈,我不会真伤人的,你过来把那一半剪刀也放下。”

金娥信以为真,走过来刚要放下剪刀。不料,凶恶的曹亚男,又操起剪刀向金娥刺来。金娥猝不及防,慌乱中把对方一推,曹亚男跌入内室。

紧接着,传来一声惨叫,剪刀刺入了曹亚男的心窝。天哪!这可如何是好?金娥手持半把剪刀,慌忙去关帝庙寻找弟弟。

金娥刚走,徐清道夫妇陪儿子来至新房门外,天赐执拗地说:“这门亲事我不愿意,还是退回好!”徐清道呵斥道:“住口!已经拜过天地,如何能退?快快进去赔个礼。”

天赐这才硬着头皮走进屋,进得内室一看,曹亚男躺在血泊之中死了,吓得急忙把父母唤来。

徐清道夫妇见状大惊失色,质问儿子人为何而死?天赐也不知其原因。徐清道吓得浑身颤抖,急忙命仆人去向曹府报丧。

曹锦棠夫妇得知独生女突然死去,急奔徐府而来。见女儿倒地而亡,梁惠梅哭天嚎地:“我的宝贝呀!你死得好惨啊!”

曹锦棠大骂徐天赐:“小畜生,我女儿与你有何冤仇?你竟害死了她?”天赐战战兢兢地说:“并不是我害的。我与小姐争吵,赌气出房,后被爹娘劝回,进屋小姐已经死了。”


曹锦棠暴跳如雷: “胡说!分明是这门亲事你不称心,进了洞房起歹意,将我女儿害死,今日非让你偿命不可。”

梁惠梅又冲着曹锦棠大哭大闹:“我女儿本不愿意嫁给他家,都是你做的主张,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徐清道夫妇连忙劝说:“亲翁,亲翁,实在不是天赐害的呀!”

曹锦棠立刻命仆人:“速到鄞县衙门,说这里出了人命案件,叫知县速将徐天赐捉拿归案,明日开庭,我要亲自听审,回府!”

知县周明鹳,得知府台大人的千金被害,不敢怠慢,立刻率衙役赶来。验过尸体,心窝被半把剪刀刺透,心中疑惑不解,只好暂把徐天赐绑了,打道回衙。

次日升堂审问,曹锦棠亲自监审,周明鹳拍案喝道:“徐天赐,你身为贵门秀才,知书达理,为何行凶杀人?”徐天赐一面叫喊“冤枉”,一面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徐清道夫妇也苦苦哀求说:“大人,犬子自幼品格端庄,性情懦弱,他决不会杀人的。”曹锦棠一旁喝道:“胡说!洞房之内,除了新郎还会有何人?贵县速判徐天赐死罪,替我女儿申冤。”

周明鹳沉思良久,说:“大人,依卑职看来,徐天赐虽嫌疑重大,未必真是元凶。一则,他离开过洞房,二则凶器缺了一半······”未等周明鹳说完,曹锦棠不耐烦地说:“依贵县之见,真凶是谁?速给我捉来。”

周明鹳说:“大人,容卑职慢慢查寻。”“限你明日查个水落石出,如若查不出,立斩徐天赐。不得怠慢!”曹锦棠说罢拂袖而去。

周明鹳为官清廉,深明大义。他察言观色,徐天赐不象是凶手,曹锦棠倒是仗势欺人,可是元凶何在?物证哪里?他左思右想,彻夜未眠。

次日,曹锦棠又逼周明鹳把徐天赐押赴刑场问斩,梁惠梅也亲自赶来。周明鹳决计不冤斩好人,以理据争说:“大人!部文未到,先斩犯人恐怕不妥吧!

曹锦棠说刑部大堂乃自己少年恩师,不会不批,再说罪证俱在,无关紧要。周明鹳说:“既然如此,就请大人监斩吧!”曹锦棠忙又冷笑道:“哎!这是贵县职权,何必谦辞。”

法场四周人山人海,人们都想观看一下,周知县是怎样了结这桩大冤案的。周明鹳不畏强权,果断地说:“大人!既让卑职监斩,那法场该须卑职做主了。来人哪!把犯人押赴法场。”

徐天赐被押进法场,周明鹳感叹道:“徐天赐呀徐天赐,照理证据不足、凶器不全,不能定罪,只是死的是堂堂府台千金,你就只好抵罪偿命。”曹锦棠一旁斥道:“贵县大胆!罪案已定,何出此言?”

周明鹳回道:“大人息怒,卑职所言,一则是让徐天赐死个明白,二则是让这议论纷纷的围观百姓听个清楚。”

刽子手来报:“午时三刻已到。”曹锦棠喝令斩首,周明鹳起身阻拦道:“慢着,刀下留情。证据不足,部文未到,不能斩。”曹锦棠又吼道:“斩,立刻斩!

正在僵持不下,法场外陈金娥高声喊冤。原来那日金娥逃出徐府,到关帝庙找到弟弟,才知道天赐是自己亲生儿子。为救娇儿,她不顾一切闯进法场。

周明鹳命把喊冤人带上前来,曹锦棠一见是陈金娥,大吃一惊,马上又故作镇静地喝道:“大胆疯妇!私闯法场,该当何罪?”金娥冲着周明鹳大声疾呼:“大人,曹小姐之死,民女亲眼所见······”

周明鹳命金娥如实讲来。金娥详细地述说了曹亚男行凶、误伤而亡的经过。曹锦棠拍案喝道:“你是何人?竟敢为徐天赐开脱罪责,来人,把这疯妇拿下!

“慢着,让这民女把话说完。”周明鹳制止说。金娥怒视着曹锦棠说:“我是 谁,你很清楚。十八年前,你糟蹋了我,为了灭口,又想把我置于死地······”

金娥声泪俱下地控诉完曹锦棠夫妇的罪行,便昏倒在地。徐天赐听了痛哭失声:“母亲!母亲!我苦命的母亲。”

儿子的哭声把金娥唤醒,她抱住天赐说:“儿呀!娘天天想,夜夜盼,想不到今日在法场与儿见面······”

曹锦棠立起身来,也欲上前认子,周明鹳一旁道:“啊!府台大人,那曹亚男原是桑家之女呀!”曹锦棠一听,自觉与脸上无光,忙掩饰说:“胡说!这分明是疯妇想败坏我家的声誉。”

举人赵峥松,从曹锦棠身后钻出来,禀道:“周大人,在下赵峥松原是曹、梁两家的红媒。梁惠梅是大家望族的闺秀,断然没有婚前私通之事,象这样中伤、诬陷朝廷命官的疯妇,应立即治罪。”

人群里又闪出一个人,跪禀道:“周大人,小民原是兴隆客栈小伙计陈福根,当年我去曹府后花园找姐姐,拾到一封信,是梁惠梅亲笔写的,请大人过目。”福根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周明鹳。

周明鹳看信后,递给曹锦棠说:“府台大人,你看这不会是假的吧?”曹锦棠接过一看,立刻气得面色铁青、两手颤抖。


梁惠梅一旁面红耳赤说:“老爷,他们这是血口喷人,想抵赖杀人罪行。”曹锦棠一甩袖子说:“无耻贱人,还不给我退下!”

陈金娥又叩首申辩道:“大人,民女决无半句谎言,这里有曹小姐刺我的半把剪刀为证,那日她误伤身亡,我慌忙逃走时仍把它攥在手中,请大人验证。”

周明鹳命人取过半把剪刀,与当日验尸时,从曹亚男处拾到的半把剪刀正好对在一起。他又递给曹锦棠说:“府台大人,可否认识这是贵府小姐的东西?”

围观的百姓一片哗然。一个丫环来报:“老爷,可不好了!适才太太跑出人群,撞墙身死了。”曹锦棠听了,满面怒容地说:“这个贱人,死了倒也干净。”

周明鹳明察秋毫,趁机探问曹锦棠,徐天赐该判何罪?曹锦棠打量着金娥母子,连声说:“他们无罪,无罪。亚男是自己误伤身亡,与天赐无关。民女陈金娥是遭受梁惠梅的陷害,无罪。”

周明鹳冷笑道:“啊!大人明断,明断。卑职只怕空口无凭,还请大人在案卷上批注一下为好。”曹锦棠推脱不了,只好立下字据。

曹锦棠写完,周明鹳宣告:“黎民百姓听着,徐天赐乃曹大人的亲生儿子,不是杀人凶犯,立即松绑释放。曹亚男乃自己误伤身亡,与受难民女陈金娥无关。”

曹锦棠走下公案,对陈金娥说:“金娥,贱人已亡,你我破镜重圆,带着我们的娇儿天赐,回府共享荣华富贵和天伦之乐如何?”

金娥强压怒火说:“是啊!是应当享受天伦之乐了。不过,你不配,你的荣华富贵我也不希罕!”金娥说完,拉天赐的手说:“儿呀,养育之恩重如山。快来拜见你徐家爹娘。

徐清道夫妇感激地对金娥说:“但愿我们共度幸福的晚年!”围观的百姓也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曹锦棠见此情景,大发淫威地说:“陈金娥,你杀死我女儿,逼死我妻子,我要把你定罪。”周明鹳道:“哎!府台大人,你已在案卷上立了字据,反悔是来不及了。”

周明鹳退堂回衙。曹锦棠一阵头晕,趴在案上。围观的黎民百姓议论纷纷:这真是害人害己,到头来落得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可耻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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