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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 文学脚本:《神秘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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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06:37: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九四九年四月初的一天,在南京火车站内,一些国民党军政要员、太太小姐们,失去了往日的尊严,顾不得列车已经开动,喊叫着争抢上车,有的抓住车门,有的攀住窗口.丑态毕露,一片狼狈景象。

坐在六号车厢里的一位中年妇女,带着嘲弄的神情,望着窗外的一切。她边看边把盘在头上的麻花型发结松开,蓬松地披在肩上,然后,又摘下深度近视眼镜,转眼之间,她变成了一位年轻美丽的女郎。

火车飞快地驶出了南京站,直向上海奔去。女郎面容沉静地坐在车厢里,突然,她发现有两个乡下佬趁着火车摇动的时候,不时睁眼望望她,不易觉察地暗暗监视着她的行动。女郎心想:“糟啦!叫人跟踪上了!”

列车一声吼叫,驶过了一个车站,旅客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射向站台。就在这一瞬间,女郎敏捷地离开座位,朝前一个车厢走去。

两个乡下佬开始没注意,后来,猛然发现女郎没了,知道受骗了,忙挤开人群直往前面车厢追去······。

女郎提着皮包,走进车长室,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她将手伸到皮包里,威严地对车长说:“请把车窗打开!”

车长被这奇特的要求弄懵了,当他发现女郎的手放在皮包里,像是要抓出一件什么武器似的,慌忙向她敬畏地点点头说:“好,好!”说完,把车窗打开。

女郎向车长感激地点了一下头,然后身子一缩,纵身从车窗敏捷地跳了出去。

车长被这惊险的动作吓得目瞪口呆。突然,两个乡下佬冲了进来,其中一个胖子从兜里掏出证件,猛地伸到车长的面前,只见上面印着“国防部保密局”的关防大印。

这时,另一个瘦猴发现了窗上的脚印,骂了一声:“老东西!想找死!”说完,向胖子把头一摆:“跳!”两个特务一前一后,“嗖嗖”两声,跳下车去。

车长呆痴地望着窗口,惊魂未定,门又嘎然被人推开,进来的正是 那位神秘的女郎。她换了一套银灰色西装衣裙,戴了一顶白 色太阳小帽。“你······”车长 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 句话来。

原来,女郎从前边车厢跳下之后,又象轻捷的春燕飞身跳上了后边的车厢,她料定特务也会跟着跳下去的。女郎看了看车窗的两对男人脚印,微笑着对车长说:“谢谢你,老车长,我要在这多呆一会儿!”

火车终于来到了上海站,那位神秘的女郎走下了车,警惕地向四周看了看,见无人跟踪,便走出了火车站。

女郎正走在上海的大街上,忽然看到有一批游行示威的大学生。她看到这情景,更加坚定了完成这次特殊任务的必胜决心

在上海担任值勤的伞兵飞虎团三营营长赵子禄,带着手下人向游行的队伍冲来,阻止游行示威。

赵子禄突然发现,在游行队伍旁边站着一位年青漂亮的女郎,便叫人把她抓起来。顿时,一群士兵蜂拥而上,冷不防将女郎抓了起来。

赵子禄把那位女郎带到营指挥所,强硬逼婚,女郎无法和这个恶棍讲理,便来了个缓兵之计,对赵子禄说:“成亲不难,这样简单成婚不行,必须把婚礼举行得隆重些。”赵子禄听了高兴地连连点头答应。

第二天晚上,一些社会名流和飞虎团的首领全来参加赵子禄的婚礼。为什么一个营长会招来这么多高朋贵客呢?原来,蒋介石的外甥、团参谋长沈淦是赵子禄的亲戚,因此,参加婚礼的人,都想寻机钻营拍马屁。

赵子禄和沈淦参谋长正在招待客人,忽然看到伞兵飞虎团团长薛光普和夫人梅茜走了进来。沈淦连忙迎上去,说:“团座和夫人,真是礼贤下士,对部下关怀备至啊!

薛光普笑着对沈淦说:“太太有些雅兴,说一定要来践约,参加子禄的婚礼!我只好陪同了。”说完,他们坐下,边喝茶边谈起来。

这时,乐队又奏起快乐的曲调。人们也随着这迷人的旋律,情不自禁地又疯狂地跳起舞来。

突然,从内室里传来了男女惊恐的喊叫声:“站住!你往哪去?”音乐顿时停止了。人们莫明其妙地张望,只见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昂然无惧地从房内走出来。她正是那位神秘女郎。

女郎镇静地站在大厅中间,赵子禄抓住她的胳膊,又气又恼地喊着:“你给我回去!”女郎用力甩开赵子禄的手,怒气冲冲地说:“滚开,土匪!”

赵子禄恼羞成怒,拔出手枪对着女即说:“妈的,我毙了你!”女郎冷笑着说:“打吧,你们这些没良心的民族败类!”赵子禄举拳要打,薛光普急忙制止道:“让她说下去。”

女郎大声说道:“国难当头,你们不去团结民众,救亡图存,却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民女!请问,这难道是孙中山的遗训、蒋委员长的教导吗?”赵子禄气得浑身直哆嗦:“你造谣或众,你是共产党!”

女郎用灼灼逼人的目光盯着赵子禄说:“这就奇怪啦,既然我是共产党,那你为什么还要强行与我成婚,难道你准备投共产党吗?”一句话,把赵子禄驳得哑口无言。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位记者,女郎灵机一动,便对他说:“我诚恳地请求你,替百姓诉冤!请把今天发生的这件丑闻,通过报纸,公诸于众,求得舆论的声援。”记者很有兴趣的掏出采访本,准备记录。

沈淦见势不妙,便大声制止道:“军内纠纷不准采访,请记者到里屋去吃糖,这事有薛团长和我解决。”话音一落,几个军官趁机将记者拉到里间屋去了。

沈淦对薛光普说:“团座,不能这样闹下去了,我看婚礼马上开始。”这使薛光普为难了,他想:“今天早上,总统府侍从段伯羽上校,突然来拜访,让我搭救这个女子,要是强行成亲,怎能对得起朋友?”


女郎一听这就是伞兵飞虎团长薛光普,忽然心生一计.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惊喜神色,兴奋地对薛光普说:“啊!表哥!”薛光普被这突如其来的认亲,弄得不知所措。

没等薛光普回话,女郎就扑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说:“表哥,你不认识我啦?我是丹华啊!我就是来找你的,表哥,快救救我吧!”薛光普的确有一个表妹,但已经多年没见面,忘了她的模样。

薛光普心想:“段伯羽是自己上边的一个支柱,我不能失信于他,倒不如先认下她,以完成段伯羽的委托。”想到这儿,薛光普装出欣喜的神色对丹华说:“丹华,原来是你!长这么高了,简直不敢认啦!”

薛光普急忙对众人说:“今天无意中巧遇表亲,这完全是时局给我们造成的误会,因此,我宣布婚礼暂且作罢,请诸位退席。”对于这个离奇的戏剧场面的出现,所有的人都愕然相顾,困惑不解,只得不欢而散。

唯有沈淦不动声色地望着薛光普和丹华的表情,心想:“这个女人,会不会是情报中讲的那个代号叫白牡丹的女间谍?要是那样,可是我沈某人的福份,也是天赐给我整掉薛光普的把柄!

想到这,沈淦连声对薛光普道贺:“薛团长,丹小姐,恭喜你们难中相遇,哥妹重逢。”赵子禄气得直咧嘴:“参座!这······”沈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赵子禄再也不敢吭声了。

沈淦的三姨太苏曼云,不怀好意地凑到梅茜的耳边说:“我看呐,你老头子说不定会娶这位丹小姐当姨太太哪!”梅茜生气地说:“别胡说,要不是看在老同学的面上,我再也不理你啦!”

丹华、薛光普和梅茜乘上小轿车,向公馆疾驶而去。只有三营少尉书记官、几年前不知下落的丹华的未婚夫周鹤,十分惊愕地望着即将消失的汽车背影,久久不肯离去。

第二天一早,丹华刚刚起床,就有人敲门,她从容地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薛光普的随从副官孙林,他笑着说:“丹小姐,请上车。”

丹华怀着一种忐忑不安的疑惧心情,看着车子在大街上飞快地向前开着。车子来到一家门前停下,孙林对丹华说:“丹小姐,请进去吧。”说完,上轿车走了。

丹华压了压有点心慌的情绪,伸手按响了门铃。门打开了,站在丹华面前的正是和自己工作过的段伯羽叔叔,她刚想扑过去,但又控制住自己。

丹华对段伯羽一字一句地说:“先生,您喜欢花吗?”段伯羽微笑着说:“小姐,你有什么花?”“白牡丹。”丹华说完,扑上去,抓住他的手,高兴地说:“段叔叔······”

段伯羽把丹华让到屋里,急切地问:“快把具体任务说一说!”丹华说:“我爸爸、丹辉政委收到薛光普一封密信,里面透露出对国民党的不满。因此,指挥部决定,让我们争取他率全团起义。”

段伯羽听丹华讲完,激动地说:“蒋介石对全用美国装备的伞兵飞虎团非常器重,听说,明天还要来这儿亲自视察。但是,我们一定要克服困难,把他争取过来。”

第二天,蒋介石亲自来到伞兵飞虎团视察,他坐在主席台正中,手拿望远镜,正在看士兵们跳伞。

蒋介石看完跳伞之后,薛光普率全团校以上军官,戎装整肃地在台下列队恭候着蒋介石的训话。蒋介石一眼看到薛光普,便装着笑脸向他走去。

薛光普走出队列,蒋介石高兴地说:“薛团长,你们辛苦了!来,咱们一块留个影。”这时薛光普心里一阵激动,感到委座还没有忘记他,对于往解放区送信,又深深后悔和内疚起来。

几天以后,丹华搬到薛光普家的后院住下了。这天晚上,丹华来到花园,猛然发现一个人影从树后闪出,带着一种疑惑的神情望着她,怔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

丹华认出来了,他就是自己多年寻找、怀念的恋人—周鹤。这时,猛然回忆起,她和周鹤分离时的情景。

“丹华在邮电专科学校念书时,和同班同学周鹤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并且山盟海誓,永远不分离。

“可是,学校里有一个教官,是一个中统特务,他看上了丹华的美貌,一定要纳她为妾,丹华死也不肯依从。

“不久,这位教官听说丹华要和周鹤结婚,就给周鹤捏造一个“不务学业,宣传赤化思想'的罪名,硬是开除了他,然后又通过南京卫戍司令部,下令对他进行通缉,有意不让周鹤在南京居住。

“丹华和周鹤分别的那天晚上,周鹤怀着无比悲伤的心情,紧紧地握住丹华的手。丹华眼睛里闪着泪花,痛苦地望着他的脸,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周鹤充满信心地对丹华说:"我现在不能带你走,可是,日后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丹华感到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紧了,她偎依在周鹤结实滚烫的胸膛上。他们就这样分别了,以后再也没相见。

丹华想到这,猛一抬头,突然看到周鹤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用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丹华热切地望着他说:“你是怎么啦?不认识我了?”

周鹤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对丹华说:“是你不认识我了!小姐,听别人说你要给薛团长做姨太太,他的地位、身价都比我高得多,可你······”周鹤再也说不下去了。丹华委屈地说:“造谣!

周鹤急不可耐地问道:“你为什么住在薛团长家里?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到上海是为了什么事?”丹华含有难言的苦楚,说:“这······这叫我怎么对你说呢?····..”

周鹤轻蔑地对丹华说:“小姐,收起你那虚伪的感情吧!要知道,我们两人之间已经毫无共同之处,悔之当初没有看清你的真面目!”丹华极力控制住痛苦,冷静地说:“周鹤,你要相信我。”

周鹤狠狠地骂了一句:“不要脸!······”说完抹了一下眼泪,头也不回走出了花园。“不!你回来!”丹华失声地叫着。

可是,那个她所熟悉和热爱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花园的门外,丹华无力地靠在树上。


丹华抑制住激动的心情,慢慢地拢了拢头上的乱发,平静地走进了薛光普的书房。

丹华见了薛光普,从兜里拿出一封信,递过去说:“薛团长,这是你的一位朋友给你的信。”薛光普惊慌地问:“他是谁?”丹华镇静地回答:“江北前线指挥部丹辉政委。”

薛光普惊慌失措地从丹华手里把信接过来,但没有马上拆开看,压低声音问:“那你是什么人?”丹华回答:“我是一个爱国者,是一个共产党员!”

薛光普更加神情恍惚地把信拆开,匆匆看了一遍,脸上禁不住渗出一层冷汗。丹华郑重地对薛光普说:“薛团长!党希望你当机立断,率领全团起义,为祖国,为和平立功!”

薛光普抬起头来,对丹华说:“不,丹小姐,我是党国的军人,绝不能这样做。我给丹政委的信,纯属朋友之交,别无他意,请别误会。”丹华镇静地说:“那好吧!我诚恳地希望你三思。”说完,走出书房。

与此同时,在沈淦的密室里,沈淦、政训处长刘仁和赵子禄正在密谋,沈淦阴险地说:“周鹤和丹华一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刘仁和赵子禄听了都怔住了。

沈淦恶狠狠地对赵子禄说:“立刻把周鹤抓起来,把矛头指向薛光普和副团长鲁洪山。”赵子禄答应一声,跑了出去。

周鹤从花园回来之后,难过极了,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回想起他离开丹华后,自己经历的一切······

“他离开丹华后,就来到上海,参加了伞兵飞虎团。可是,国民党军队里的腐败状况给这个有正义感的青年,带来了很大的苦闷和不满。

“有一次,周鹤组织了那些不愿再为国民党卖命的士兵秘密潜逃,他们的计划是先走四名,他和另一个谋划者陈杰最后走。

“哪知四名士兵潜逃后,他们的事情突然暴露,周鹤和陈杰没跑成,反惹出了杀身大祸。幸亏薛光普和鲁洪山副团长把这个事挡了过去,这才使他侥幸地混过了关。

“还有一次,淮海战役已接近尾声,国民党的二十余万人,被人民解放军围困起来。一切物资和弹药全靠空投援救,飞虎团奉命去执行这个任务。

当飞机飞到战场上空时,周鹤有意将物资、弹药投到解放军和民工的阵地上。

回来之后,有人告发周鹤居心不良,故意将物资往共军阵地上投。薛光普知道,如果把这件事和以前的事联系起来,不但周鹤完了,自己也得遭殃。

于是,薛光普先发制人,抓住一个散布流言的士兵吊打一顿,并公开宣布,如有人破坏飞虎团的荣誉,那就是给委座脸上抹黑,一律枪毙!这样才把这场风波平息下来。”

几年过去了,周鹤一时一刻都没有忘记对丹华的怀念。他相信,他们终究是能够见面的。他幻想着、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等来的不是幸福,而是无限的悲哀和绝望。

周鹤想着想着,两颗泪珠悄悄地从这个坚强的青年的眼角流了出来。突然,门被踢开,赵子禄和几个士兵冲了进来。

赵子禄不容分说,就命人把周鹤绑了起来。周鹤愤怒地挣扎着,大喊着:“为什么抓我,我犯了什么罪?”赵子禄拳打脚踢地把周鹤推出门去。

周鹤被带进一间光线暗淡的屋子里,还没弄清这是什么地方,一阵猛烈的皮鞭象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打得他遍体鳞伤。

这时,沈淦走了进来,看到这场面,立刻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说:“这是干什么?快给松绑。”

赵子禄不知沈淦是何用意,有点迟疑,当他看到沈淦那逼人的目光时,急忙上前,亲手给周鹤松了绑。

沈淦把周鹤带到另一间屋里,对他说:“你的案子翻了,虽然薛团长和鲁副团长亲自审理过,但是,又有了新的发现。”周鹤沉静地说:“我没有组织士兵们逃跑,这是有人陷害我。”

沈淦又对周鹤说:“也好!我们不谈这些不愉快的事情啦。”说完,他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周鹤说:“你认识她吗?”周鹤接过来一看,大吃一惊,照片上不是别人,正是丹华。

周鹤陷入了思想混乱和犹豫不决的困境之中,但是他极力装出镇静的样子,最后还是将照片递给了沈淦,摇摇头说:“我只知道,她是赵营长抢来的女子,后来,又是团长的表妹,其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突然,沈淦又掏出一张照片,放在周鹤的面前,目光尖利地盯着他的脸。周鹤用眼一扫,震惊得差点叫出来,照片上竟是他和丹华在花园相会的镜头。

沈淦用逼人的目光,对周鹤说:“你要是还爱着她,你就把她的真实身份说出来,我会手下留情的,因为她长得太好看!” 周鹤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象掉进一个无底的令人恐怖的深渊里。

当周鹤的情绪慢慢恢复过来的时候,沈淦已经走了。桌上只剩下一张丹华的单人照片,周鹤颤抖着双手把照片捧在眼前,忽然痛不欲生地大喊一声:“你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赵子禄走进来,把周鹤带到一座军人监狱,赵子禄对周鹤说:“沈参谋长有交代,因为你的案情重大,暂时委屈你一下,只要你把丹华的情况交代清楚,沈参谋长会手下留情的。”

第二天,沈淦亲自把周鹤的情况向薛光普作了汇报。没等薛光普说话,坐在一旁的鲁洪山毫不客气地说:“案子已经结了,“此案有了新的线索,我不能不查。”

鲁洪山怒目瞪着沈淦说:“我看是有人不怀好意,想借题发挥,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沈淦强压怒火,心里暗骂:“老东西,别看你和薛光普是八拜结交,到时候照样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停了一会,沈淦对薛光晋说:“鲁副团长如果要证据,我可以立刻提审。”薛光普严肃地说:“事出有因,就得详察。但是,有人想乘机捣乱,动摇军心,一律按共党罪,严加惩处!”

沈淦禁不住吸口凉气,点头称是。薛光普说:“此案由沈参谋长主办,鲁副团长协助,望二位精心合作,务必查个水落石出。”沈淦连忙假意推辞。

鲁洪山嘲讽地对沈淦说:“ 你不是已经作了许多调查?还是你主办吧。等成功之日,我给你设宴,庆功贺喜。”淦尖刻地说:“不敢,如若刑上我身,那就让那桌酒宴当作奠我的亡灵好了!

这时,赵子禄走了进来,大声说:“报告,奉团座命令,把罪犯周鹤带到。”薛光普和鲁洪山一怔,莫明其妙地把目光射向沈淦。

沈淦看到薛光普和鲁洪山那逼人的目光,立刻装模样地对赵子禄说:“赵营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什么新情况?”赵子禄被他一语提醒,忙说:“周鹤说丹华小姐是共产党的女间谍。”

沈淦故意装出不信的样子,对赵子禄说:“胡说,丹小姐是团座的亲戚,怎么能是共党的女间谍?”赵子禄忙说:“周鹤说他敢与丹小姐对质。”鲁洪山“叭”地一拍桌子,大声说:“叫他进来!”

“慢!”薛光普把赵子禄叫住,心想:“如若这一棋走错,就会彻底败露。”沈淦见此情景,心中十分得意,凑上来说:“团座,为了揭发周鹤的阴谋诡计,以清官兵的耳目,是不是让丹小姐出来当面和他对质?”

就在这紧急时刻,丹华突然一步从门外迈了进来,沉静地对沈淦说:“沈参谋长找我,有何见教?”沈淦怔了一会,忙笑着说:“丹小姐来得正好,有点小事想劳驾你。”

说完,沈淦严厉地对赵子禄说:“赵营长,快把周鹤带进来!”赵子禄答应一声,走了出去。丹华神态坦然地坐在椅子上。

不一会儿,赵子禄把周鹤带了进来,丹华看到周鹤遍体鳞伤,强抑制住自己的感情。这时,沈淦用手一指丹华,恶狠狠地问周鹤:“你认不认识她。”周鹤平静地回答:“认识。”

沈淦急忙又问周鹤:“那么,这位丹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周鹤经过一番紧张地斗争和思索后,沉静地舒了一口气,说:“她是我专科学校的同学,也是一个贫苦本分的学生。”霎时,一股热流温暖了丹华的全身。

薛光普和鲁洪山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齐用眼睛盯视着沈淦。沈淦极力抑制住愤怒,问:“那么你说,你俩是什么关系?”丹华抢上去,说:“我们是同学,也曾经是恋人,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周鹤痛心地叹了口气说:“是啊!那是过去的事情了,就叫它过去吧!”突然他一转身,对薛光普说:“团座,这和共产党有什么关系,这是别人诬陷她,打击她!”

“住口!”沈淦气得脸色发白,拔出手枪对周鹤吼道:“你刚才是怎么说的?”周鹤毫不畏惧地回答:“刚才赵子禄说团座要提审我,并且让我说丹小姐是共产党,如果不说,就借士兵潜逃之事,处死我。”

沈淦被击中了要害,恼羞成怒地用枪逼住了周鹤胸口。薛光普“叭”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岂有此理!”

沈淦见情不妙,忙笑着对薛光普说:“团座息怒,这里边一定有误会。”然后,又质问周鹤为什么组织士兵逃跑?周鹤坚定地回答:“没有这回事!”沈淦喊叫道:“带证人!”

话音刚落,一个士兵战战兢兢地被押了进来。沈淦威胁地对陈杰说:“大胆地说,有我和团座给你做主。”陈杰咬了咬牙说:“我和周鹤串通了几个弟兄,让他们先逃跑,我们俩后逃。后来我害怕就报告了上峰。”

“无耻!”周鹤狂怒地骂了一声,他后悔错把一个出卖朋友的人,当成了自己的好弟兄。沈淦发出了一阵狂笑,然后露出一副狰狞面目,命令道:“来人哪,拿皮鞭给我教训教训他!”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举起皮鞭,向周鹤的身子猛抽起来,直打得他浑身颤抖,鲜血直流。

随着一声声残暴的皮鞭声,丹华的心也在阵阵抽搐、疼痛。她为自己不能替战友去受刑、去分担苦痛而悲伤。但是,为了一个神圣的事业,才有力量来支持住她那坚强的意志。

丹华的脸上凝固了一种坚定而严峻的神态,使沈淦所得到的只能是失望和无可奈何的沮丧,他把手一挥,叫人把周鹤带了下去。

然后,沈淦走到薛光普跟前说:“团座,你看下一步如何处理?”薛光普忍住怒气,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来:“开庭公审。”

鲁洪山气得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沈淦似笑非笑地对鲁洪山说:“鲁副团长,我等您给我摆酒庆功呢!”说完,扬长而去。

这一局棋,沈淦得胜了。他得意地躺在会客厅的长条沙发上,心想:“尽管丹华还没有钓出来,周鹤却被当场整倒,这就抓住了重要的把柄。不久即可把薛光普整掉,自己当上团长。”

沈淦正想着,桌上的电话铃响了,他抓起电话,传出了孙林的声音:“参座,总统府侍从室的一位特派员,奉命检查驻沪三军的赤党要案,还要亲自视察各部的军人监狱,团座请你立即来团部。”

沈淦放下电话,心中一阵高兴,他觉得这正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好时机。于是,他急忙坐上轿车,一溜烟来到了团部。

谁知沈淦一进团部的门,就愣住了,这位特派员不是别人,正是上校段伯羽。他知道段伯羽是薛光普的同学,今天见面心里感到非常疑惑。

这时,段伯羽上前握住沈淦的手说:“没想到吧,老朋友。”沈淦立即笑着说:“欢迎段特派员大驾莅临,请坐,请坐。”

大家落坐之后,段伯羽对大家说:“近闻你们团周鹤,系共党重要嫌疑分子,可有此事?”沈淦怕失掉战机,忙说:。周鹤一案确有此事,目前共党活动猖獗,我们一些高级军 官也被拉下水去,成了可耻的叛徒!”

段伯羽听了沈淦的话,忽然对鲁洪山象质问又象是提示说:“可是也有人说这是一桩诬告迫害案。”鲁洪山听了连忙说:“是的,下边不少官兵已联名上书,他们说这是赵子禄一手制造的。”


沈淦疑惑地对鲁洪山说:“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啊!”鲁洪山把一叠请愿书和揭发材料递到他的手里说:“有人告到我这,我不能不看。”

沈淦把材料接到手中,翻了翻,恼怒地将材料扔在桌上,冷笑着说:“这是造谣,想颠倒黑白,办不到。”说完,他看了看政训处长刘仁,意思是叫他说话,而刘仁却一声不吭。沈淦心里骂道:“这个混蛋,真是无用鼠辈!”

薛光普火上加油地说:“赵营长的民愤很大,有人揭发他利用职权,大量掠夺黄金,对此我这个当团长的也很为难。”沈淦心中更是吃惊,他装出一副冷静的神情说:“团座所言,难道是真?”

鲁洪山接上去,口气强硬地对沈淦说:“难道你还想见证人吗?”沈淦心中又气又怕,一时没了主意。段伯羽见时机已到,便对众人说:“兄弟想和沈参谋长单独谈一会,诸位请便。”军官们纷纷起身走出房去。

段伯羽友善地对沈淦说:“沈老弟,赵营长打着飞虎团 的旗号,到一家银行强行提取了上百两黄金,这事引起了官兵的共愤,事情闹大了,让委座知道了,那可就不好交代了。”沈淦听了,毛骨悚然,目瞪口呆。

最后,段伯羽用商讨的口气对沈淦说:“这两个案情都很重大,且又是非不清。如果贸然开庭审理,势必引起不必要的混乱,部队不稳,使共产党有可乘之机,那委座可是······”沈淦听了恐慌不安起来。

段伯羽拍了拍沈淦肩膀说:“暂且将周鹤监禁起来,等赵营长惹起的风波稍稍平息之后,找出真正的祸首,再行严办!”沈淦略一思索后,谦恭地笑了笑说:“一切听段特派员裁决。”

段伯羽重又召集飞虎团的主要军官、严肃地下达指令:“为了确保部队的安定,对待此案必须慎重,暂且把周鹤关押起来;赵营长的问题,先不要打草惊蛇、只进行秘密调查我即刻上报请示,然后再行裁决。”

薛光普听段伯羽讲完之后,霍然站起,用军人那特有的服从命令的口气答道:“一切按段特派员指令办,部队如有差错,本团长一人承当。”

散会之后,段伯羽由鲁洪山和沈淦陪同,亲自察看了飞虎团的军人监狱牢房。段伯羽和鲁洪山兴高采烈,然而沈淦的心里却在酝酿着一个更残忍、更可怕的阴谋。

段伯羽察看完军监牢房后,来到丹华的房里,对她说:“你提供的情况很宝贵,使我们抓住了赵子禄,为薛光普解了围。虽然我们冒着一定的危险,但是,我们仍争取了主动。”

说到这,段伯羽压低声音对丹华说:“解放大军即将渡江,必须马上使薛光普做出决断。”丹华着急地说:“为什么这些人的脑袋如此顽固,我看他们平日讲的那些爱国语言只是说说而已,并不准备兑现。”

段伯羽耐心地对丹华说:“他们的爱国心和向往光明的思想是主导的,但是,他们思想上还有咱们想不到的顾虑和 包袱,我们应该积极地去开导他们。”丹华听了心中又惭愧又 高兴。

第二天,鲁洪山给蒋介石写谏书,劝他停战、和谈。他写了一会儿,抬头望着墙上挂的那幅蒋介石像,心潮更加奔荡。他又伏身继续挥笔疾书,写到激动之处,禁不住仰天大哭,泪水和着墨迹,浸透了整个信纸。

薛光普突然推门进来。鲁洪山没有注意他阴沉的脸色,把信递给薛光普说:“兄弟,你来得正好,快替我看看给委座写的信。”

薛光普咬着苍白的嘴唇,眼角浸出点点泪花。突然,他把那封谏书撕成了碎片。鲁洪山十分吃惊,不解地问:“兄弟,你今天是疯啦?难道你不知道我这颗心吗!”

薛光普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愤,吼道:“大哥,你别傻啦!苍天有情君无情啊!”说完,伤心地哭了。鲁洪山听了,心中一震,急切地问:“出什么事啦?”

薛光普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痛苦地对鲁洪山说:“上峰有令,要你一个人今晚动身去台湾…………”鲁洪山这才恍然大悟,他愣怔地站在那里,就象一棵枯死的树干。

鲁洪山眼里饱含着怨恨的泪水,无可奈何地对薛光普说:“我知道,可有什么办法,要知道,君叫臣死,臣焉能不死?!”薛光普激动地说:“你逃走吧!只有这一条路。大哥,今天你必须听我的。”

鲁洪山倔强地对薛光普说:“不!我坚决服从命令,我心用我军人的头颅,去唤起委座对祖国的一点良心,我信样寡情少义,把曾经救过他的性命、跟随他多年一位老兵下狱处死!

薛光普恨自己不能挽救他的性命,痛苦地擦了擦泪水说:“大哥,孩子回来之后,你立即领他们去找我。”说着,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吃晚饭的时候,鲁洪山的两个小孩来到薛光普的家里。梅茜亲热地把他们搂在怀里,眼圈红了。她已经从薛光普嘴里知道了鲁洪山不幸的遭遇,极力控制住悲痛的感情。

薛光普极力装出平常的样子,问道:“爸爸怎么没和你们一块来?女孩扑闪着大眼睛说:“刚才有好些当兵的到我家,用汽车把爸爸接走啦!”男孩接上去说:“爸爸公出了,过几天就会回来,他叫我们在叔叔家住几天。”

远处隐隐传来了雷声,薛光普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停了片刻,薛光普忽然对梅茜说:“我得立即出去一下,两个孩子也跟我去。”

梅茜担心地问薛光普:“上哪?”薛光普张了张嘴,看看孩子,又把话咽了下去。只见他匆匆地带上鲁洪山的两个孩子,坐上门口等候的小汽车,急急驶去。

薛光普带着鲁洪山的两个孩子坐在汽车里,心想:“前往司令部,找司令再一次替鲁洪山说情,即使不能立刻释放,无论如何也要保住他的性命!鲁洪山的两个孩子、从小失去了母亲,他们不能再失去父亲!”

可是,薛光普来到司令部时,司令却避而不见,气得他恨不能一拳把司令部砸烂。两个孩子好象也知道了爸爸的遭遇,一个劲地向薛光普哭喊着要爸爸,薛光普的心都快碎了。

这时,一个知情的副官偷偷地告诉薛光普:“鲁副团长早已被秘密押往刑场去了。”“啊!”薛光普只觉得眼前金星乱飞,险些摔倒在地。他瞪着血红的眼睛问:“刑场在哪?”


副官好心地对薛光普说:“薛团长,这是老头子的指令,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招惹是非,说不定有人······”薛光普忘记了这是司令部,忽然,大喊一声:“我不怕,我宁愿和他一块去死。”说完,蹒跚着步子走出大门。

两个孩子吓坏了,担心地问薛光普:“薛叔叔,你怎么了?咱们回家吧!”薛光普没听清孩子说些什么,急急地拉着他们上了车,司机不知道要往哪开,可又不敢问,只得开着车子驶回原路。

车子开到家门口,司机打开车门,对薛光普说:“团座,到家了。天要下雨了。”薛光普这才如梦初醒,其实连薛光普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去好。

薛光普走进自己的房里,刚把孩子交给梅茜,丹华就走了进来,把鲁洪山的一封遗书交给薛光普。只见上面写着:“苍天有情君无情,肝胆涂地照苍穹。含笑九泉盼旭日,遥看大哥奔光明。”

丹华难过地对薛光普说:“鲁副团长已经遇难,这是他临刑前的遗言,是我们的同志偷偷捎出来的。”“大哥!”薛光普惨痛地叫了一声。丹华两眼含泪,向薛光普叙说了鲁洪山遇难的经过....

鲁洪山被押走的时候,他本想要求再看看薛光普一家,可是,又怕连累他们,只是对两个孩子说:你们到薛叔叔家去,要听话,爸爸公出,几天就回来。说完,毅然地上了车。

鲁洪山被押上刑场,他脱下军衣,咬破食指,用鲜血在军衣上面写了“精忠报国'四个血淋淋的大字。他还要求说:我死以后,请把我的心挖出来,包在这件军衣里,送到委座面前,让他看看是黑的还是红的。

“鲁洪山遥望着家乡的方向,想念着死去的妻子,想念着那些与他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们!敌人终于开枪了······”

丹华情绪激愤地对薛光普说:“鲁副团长是那样效忠蒋介石,可终究免不了无辜地被杀害。薛团长,这就是蒋某对他那颗忠心的报答啊!"薛光普愤怒地一拳砸在桌面上,痛哭起来。

薛光普抬起头来,坚定地对丹华说:“丹小姐,我实在对不起共产党,我早就该和蒋家一刀两断,请赶快向党转达我的心意,我决定按组织的意图行动,率全团起义!”丹华激动地说:“我立刻向党报告。”

接着,丹华和薛光普迅速地拟定出起义的具体方案,丹华决定亲自送走这份绝密材料。

薛光普担心地对丹华说:“你走之后会不会引起沈淦的疑心呢?”丹华说“只有我熟悉联络地点和暗号,时间又紧迫,握着丹华的手说:“好,祝你一路顺风!”丹华转身朝门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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