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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 文学脚本《运河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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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07:24:51 | 显示全部楼层
柳梢青,出生在清朝末年,家住在运河滩上。他从小死了娘,跟着爹学习种瓜。十岁那年,到了瓜熟季节,他爹挑一副荆条大筐,每天走村串乡卖瓜,只把他自己留在瓜园里看瓜。

一天,柳梢青爬上一棵大柳树,观赏运河上的来往船只。突然,他发现从一条闷罐官船的船舱里,撞出一个戴手铐脚镣的女人,噗通一声投入河里。押船的兵勇慌忙鸣枪,高喊捉人。

柳梢青吓得跑回瓜园。隔了一会,那个投河的女人,也朝瓜园跑过来,想找个地方躲藏一下。柳梢青连打手势,示意她钻进瓜园柳篱,藏在瓜垄里。

闷罐官船靠了岸,两个兵勇跳下船,闯进瓜园来。柳梢青心里嘭嘭直跳,却故作镇定地走出瓜棚,笑脸相迎道:“军爷,买瓜吗?”

那个年纪大一点的小头目,瞪着三角眼粗声喝问:“小兔崽子,看没看见一个女逃犯?”“回军爷的话,没看见。”柳梢青嬉皮笑脸地说:“我这眼睛,一只蠓虫飞过,也能分出雌雄;更不用说一个大活人啦!”

天气闷热,满园瓜香飘进两个兵勇的鼻孔里,小头目喝令摘几个瓜解解渴,另一个兵勇刚要进瓜地,柳梢青急忙拦住:“军爷,你看不出成色,还是我给你摘吧。”

柳梢青利用摘瓜的机会,低声叮嘱那个女人说:“大婶,您别慌,也别动,我很快就把他们打发走了。”他挑最大的西瓜摘了两个,又摘了几个大香瓜,装在筐里,好不容易才拎出瓜地。

满满的一筐瓜,被两个兵勇吞了进去,撑的都喘不上气儿了,哪还有心思去追逃犯,只说了句:“记上帐!”就鸭摆鸭摆地回去了。

等那条官船解缆返航,走出半里水路以后,柳梢青才把那女人喊了出来。这是个身材高大,俊俏彪悍,并且是有了身孕的年轻妇女。

“好一个侠肝义胆的小儿!”这妇女高声赞叹着走到瓜棚下,像男人那样给小柳作了个长揖:“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柳梢青脸羞得通红,急忙制止:“大婶,可别这样!”

小柳打算拿来斧子,替她把镣铐砸开,女人摇摇头说:“不必。先赏我两个西瓜吃吧。”梢青急步奔进瓜地,给她摘两个像小窝瓜一样的大西瓜。

吃完瓜以后,这女人精神大振,深深吸了一口气,咬住嘴唇,全身叫劲,猛地大喝一声,两臂伸张,双脚叉开,只见那铁链一环一环地碎裂了;紧接着,镣铐也从手脚上脱落了。

柳梢青目瞪口呆,惊呼道:“大婶,您好大气力呀!”女人微微一笑:“孩子,你想练出这一身功夫吗?”小柳响亮地回答:“想!”

“那就跟我走吧。”女人高兴地拍拍自己的肚子,说:“我不光要传你武艺;如果能生下个女孩,就白送给你当媳妇!”这下子,柳梢青害怕了:“那得等我爹卖瓜回来······看他,让不让·····.”

“跟我走!”女人一把掐住柳梢青的手腕。小柳只觉得全身麻木,动弹不得,连舌头也发硬,想喊也喊不出声来了。女人往下一蹲,顺手把他背在肩上,健步如飞地走了。

柳老爹卖瓜回来,发现儿子失踪了,哭喊着四处寻找,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没办法,只好听天由命了。

过了几天,渡口村头,官府庙门,到处张贴告示,画影图形,悬赏捉拿义和团的逃犯武大师姐。柳老爹耳闻武大师姐武艺高强,默默祝贺她死里逃生;可万没想到,正是她拐走了自己的儿子。

武大师姐带着柳梢青,下了关东。不久她果然生下一个女孩。从此,娘儿仨相依为命,在一个荒村落了脚。

武大师姐性情豪放,脾气暴躁。柳梢青有个言差语错或练武时手脚不随,她开口就骂,举手就打;对自己亲生的女儿,也看不惯,说她太软弱,骂她是根扶不直的井绳。

柳梢青长到二十六岁,武大师姐的女儿正好十六岁,两个人结了婚。两年后,生下个女儿,取名柳叶眉,这可成了姥姥的掌上明珠了。

叶眉三岁那年,母亲死了。从此,她就日夜粘在姥姥身上。姥姥对她十分疼爱,她一睡觉,狗不敢叫,鸡不敢啼;她一闹病,姥姥成宿成宿地睡不好觉。

武大师姐一心想叫外孙女顶天立地,自幼就把她当男孩子打扮,不留辫子,只梳抓髻;每天教她打拳踢脚,飞刀舞枪,家务活儿一点不叫她学。

柳叶眉十三岁那年,姥姥重病垂危、躺在停尸床上,两眼瞪着柳梢青,就是不咽气。柳梢青从老岳母的眼神儿里,看出了其中的缘故。

他找来一把牛耳尖刀,跪在床下,叫眉子接过刀去,把刀尖对着他的心口,,一字一泪地说:“娘啊,孩儿胆敢再娶,死在眉子刀下。”武大师姐脸上飘过一抹微笑,闭上了眼睛。

倦鸟归林,叶落归根。埋葬了老岳母以后,柳梢青带着女儿,回到了家乡运河滩。这一走三十年,白发苍苍的柳老爹连作梦也没想到儿子能活着回来,并且还给他带回来个俏皮孙女。

柳叶眉虽然换上女儿装,可是生成的野性难改,一举一动都象个顽皮的男孩子,和这里的女孩子总是玩不到一起,整天围着爹和爷爷转。

两年后,柳老爹去世了。这时,柳叶眉已经长到十六岁了。有一天,柳巷村里的教书先生吴钩登门,要向柳梢青拜师习武。柳梢青受艺武林,他要遵守武林艺不出门的规矩,说什么也不肯传艺。

吴钩碰了壁,一不气恼,二不灰心,每晚必来瓜园串门。他能讲许多有趣儿的故事;又会吹箫,能演奏不少名曲。天长日久,柳家父女对他产生了好感,解除了戒心。

通过闲谈,柳家清楚了吴钩的根底儿。他本是个穷家出身的孩子,从八岁起,就给大财主家放牛,每天顶着星星走,戴着月亮归,吃的尽是残汤剩饭。


后来,吴钩交了“好运”,当上了这家财主小少爷的伴读。小少爷念书不用心,淘气不听话,财主就拿吴钩替罪,这叫打马骡子惊,杀鸡给猴看,目的是督促小少爷勤奋上进。

吴钩每天被打得满头青包,满身鞭痕,一字一泪地伴读了几年书;小少爷见有人替他挨打受罪,更不把书放在心上了,最后竟成了个有门就进,就是不进书房的浪荡子。

书馆关了门,大财主又叫吴钩继续扛小活。这时,清朝最后一个宣统小皇帝,已经被赶出了紫禁城。吴钩听说,通州城里开办一所既念书又供饭的师范学堂,就准备去报考。

大财主一听翻了脸,硬逼他拿出念四年专馆的学费和饭钱,吴钩求学心切,只好立下一纸欠据。由于他过去奋发努力,忍辱攻读,轻而易举地考取了师范学堂。

从师范学堂毕业后,吴钩被拨到乡村小学教书。每到月头发饷,他连一分钱也捞不到,都被大财主的账房先生拿走了。就这样,过了八年,本利还没还上一半。

吴钩和母亲为了能活下去,只好租种了二亩河滩地。别看吴钩书生气十足,却有一身力气,两只巧手。每天放学回来,他脱掉长衫,光着膀子下地,一干就是小半夜。

吴钩二十六岁这年,家境稍有好转;然而,一个穷教书的,还是没人给媳妇。他情愿打一辈子光棍,也要学点武艺,这才每天晚上都到柳家瓜园来串门。

在一个瓜香月圆的夜晚,柳梢青问吴钩为什么想学武艺?吴钩恳切地说:“日本鬼子侵占了东三省,还想吞并全中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想学点武艺教给学生们,有朝一日我也投笔从军!”

“吴大哥,那我来教你!”柳叶眉兴致勃勃地说:“不知你愿不愿意拜我这黄毛丫头为师?”吴钩兴奋地说:“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能者为师,我愿意,愿意!”

叶眉告诉吴钩,等到五更天,鸡叫头遍,到瓜园外老龙腰河柳下找她。吴钩回家后,由于给学生批改作业,很晚才睡。一觉醒来,天已大亮了。

吴钩穿上衣服,急忙赶到瓜园外,正遇上叶眉从河边往家挑水,他十分抱歉地说:“迟到了!惭愧,惭愧。”“回去!”柳叶眉怒冲冲地一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瓜园。

晚上,吴钩又到瓜园来,叶眉还是笑脸相迎,缠着他给讲故事,眼看半夜了,才放他回家。还是约定梆打五更,鸡叫头遍的时候,在老龙腰柳下见面。

吴钩到家,头一挨枕头,又一觉睡到大天亮;赶到河边,叶眉早已梳洗完毕,吴钩低声下气地说:“是你缠着我讲故事 我才…………”柳叶眉又是满脸冰霜地喊出了两个字:“回去!”

吴钩当天晚上又来到瓜园,柳叶眉又缠着他吹箫,还是半夜回的家。又约定了那个时辰,那个地点,两人相见。

这一回,吴钩长了心眼儿,回家跟老娘说一声,就来到河边柳下,眼睁睁坐地到鸡叫。

柳叶眉按时赶来了。吴钩笑吟吟地迎上去:“小妹,敝人恭候多时了。”这挑皮的姑娘,知道他一宿没睡,发出一阵清脆地笑声说:“我这是三戏吴大哥!”

吴钩垒起一座小小的土台,插上三根蒿子,恭恭敬敬地说:“师父请上坐,弟子要行拜师礼了。”见他那认真劲 儿,柳叶眉又憋不住笑了:“咱俩拜干哥们儿吧,你是大哥,我是二弟。”

从此,每日黎明和夜晚,吴钩都到河边来跟柳叶眉习武;柳梢青并不出面,只是常常隐身在附近的柳丛中,悄悄观看。

一天夜里,练完几套拳脚,走过几趟刀枪,吴钩和叶眉坐在小堤上休息。不知为什么,柳叶眉只觉得心烦意乱,要求大哥给她吹几个又酸又甜的曲儿,吴钩笑道:“好,就吹你家的香瓜味儿!”

吹完曲子,柳叶眉忽然问道:“大哥,你怎么不娶媳妇呢?”吴钩凄楚地回答:“一贫如洗,谁肯嫁我呀。”“我倒想······给你当媳妇儿。”“岂有此理!你我是兄弟,不可失神乱心。”

柳叶眉满脸羞红地说:“那我给你保媒吧,磨破了八双鞋,不要你一针一线!”吴钩只当二弟开个玩笑,毫没介意。

运河上,常有人贩子的鸡笼小船在夜间通过。柳叶眉一心想搭救出一位良家妇女,给大哥做媳妇。一连几个夜晚,她都在爹爹睡去以后,悄悄地来到河边等候。

这天夜里,她终于等来了一只鸡笼小船,船尾有人摇橹;舱内传出低微的哭泣声。叶眉顺手甩出一块小石头,正打在摇橹人的脑袋上,只听“啊呀”一声,那人抱头滚下了水。

柳叶眉急忙下河,把小船牵到岸边,拴在一棵河柳上。她打开鸡笼舱门,一个黑影蹿出来,被她一把抓住了手:“别怕,我是来搭救你的!”想不到,这黑影却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叶眉火冒三丈,顺手摸到黑影的一条长辫子,挽在手里,擒回瓜棚。柳梢青被吵醒,慌忙点亮了灯。

这是个二十上下,模样秀丽,穿着讲究的姑娘。她一口咬定自己是随父打鱼来到这里的。柳梢青埋怨女儿说:“眉子,你尽给我惹祸!快把姑娘送回去,再给人家好好赔个不是。”

柳叶眉明明听到哭声,为什么姑娘死不承认呢?她转念一想,可能是舱里还有人;她拉住姑娘的一只胳膊,飞身向河边跑去。可是,小船已经不见了。

见此情景,姑娘放声大哭,边哭边骂: “老贼骨头,你撇下亲生女儿不管,只想讨你主子的欢心,发大财!…………”柳叶眉的心被她哭软了: “你好好说,你到底是干啥的?”姑 娘只好说了实话。

这姑娘名叫花三春,那摇橹的是她的父亲花子金。父女俩经常给天津卫的一家大人贩子跑腿拉线儿。这次在小船上哭的,正是被他们骗上船,准备送往天津卫的两个姑娘。


柳叶眉听完,激愤地说:“你们坑害人家,这回我也给你找个主!”花三春羞答答地问:“不知是个啥样人?”叶眉瞪了她一眼:“教书的!人品出众,才高八斗;委屈了人家,便宜了你!”

柳叶眉把花三春锁在瓜棚的暗间里,给她准备了一些吃的。第二天晚上,约摸吴钩放学的时候,她一阵风似地奔到吴钩家,进屋二话没说,拉起吴钩就走。

来到瓜园门口,叶眉把吴钩的长衫替他舒展一下,又左右端详了一阵,噗哧一笑说:“我逮住一只巧嘴花翎白肚皮的水鸟儿,关在笼子里,你进去看看。”吴钩信以为真,马上钻进了瓜棚。

过了一会儿,吴钩从瓜棚里走了出来,柳叶眉亲热地问他:“相中没相中啊?”吴钩面红耳赤:“全听二弟安排了。”说完,不好意思地转身回去了。

再问花三春,她也确实相中了吴钩;不过,她害怕给吴钩带来杀身之祸,又有点不忍心嫁给他。原来,父亲已经把她许给龙头少爷汤三圆子为妾,一旦找上门来,就不好办。

柳叶眉给她壮了胆:“他来一个,姑奶奶杀他一个;来两个,姑奶奶杀他一双!”窗外,柳梢青也插了一嘴:“姑娘,你放心跟吴钩过日子吧;他来三个、四个,也休想占着便宜!”

花三春与吴钩成婚以后,自然是夫妻恩爱,十分幸福。这一天下午,吴大娘到河滩地里去干活,花三春留在家里准备晚饭,突然墙外小河边,响起三长两短,两短三长的口哨声。

这分明是有人来找花三春接线,去了危险;不去,更危险。花三春心情十分紧张,撂下合好的面,急忙出门,沿着口哨声,去寻找拉线人。

这天,吴钩放学较早,回家一看,媳妇不见了,赶紧去找在河滩地干活的母亲,老人当时吓了一跳,叫他快找;吴钩又急奔柳家瓜园跑去。

“一定是跑腿拉线的把她勾走了!”柳叶眉非常着急,领着吴钩四处寻找起来。忽然,从一片野麻地里,传出一阵叫骂、厮打、挣扎声,他俩悄悄靠近地边,仔细观察。

只见一个长相难看的瘦老头子,正在大声训斥花三春:“你叫他破了身,还满不在乎,天生的贱货!”“爹,行行好吧!”花三春边哭边哀求:“生米做成了熟饭,你就让我归了他吧!”

花子金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人家龙头少爷不嫌你残花败柳,打发我跟贾二哈巴来接你;你放福不享,偏舍不得那个穷小子!”这时,那个贾二哈巴也钻了出来:“别跟她磨牙 了,干脆捆走!”

“不许抢人!”柳叶眉大喊一声,跳进了麻地,身后跟着吴钩。花子金嘿嘿冷笑道:“黄毛丫头,少管闲事;惹恼了我,连你也一齐捆!”花三春一看不好,急喊:“爹,你快跑!这姑娘一身武艺呀!

“放屁!连这个男的我都一起收拾!”花子金拉开一个恶虎扑羊的架势。花三春更急了:“爹呀,你睁眼好好看看,那不是别人,他是你的姑爷啊!打着灯笼也难找哇!”

一听说姑爷,老家伙象疯狗一样地扑了过来:“我先撕碎这小子,叫你死了这条心!”柳叶眉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子,随即使了个脚拌儿,把花子金摔了个仰面朝天。

贾二哈巴冷不防拔出匕首,一道寒光向吴钩投来,花三春当即吓昏过去。谁知柳叶眉眼疾手快,顺手抓住投来的匕首,又反投过去,不偏不斜正钉在贾二哈巴的大腿上。

贾二哈巴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逃走了。花子金瘫在地上,吓得直抖。柳叶眉走过来,软中有硬地踢了他一脚:“若不是看在大哥大嫂的面上,今天你也休想便宜着!”花子金吓得抱头逃上了小船儿。

不久,花三春有了身孕。有一天,吴大娘又下地了,她仍在家里烧火做饭。突然,又响起了一阵口哨声,她心里虽然发慌,但神志很清醒,收拾好一切,锁上房门,直奔柳家瓜园去求救。

她想快一点走到瓜园,抄了小路;结果是冤家路窄,竟在一片荒原小道上,遇上了瘸腿的贾二哈巴:“三春,我又来接驾了。”花三春调头就跑,没想到,又被汤三圆子挡住了去路。

汤三圆子是一条出名的淫棍,心地十分毒辣,见了花三春,就挤眉弄眼地说:“三春,少爷想你,跟我走吧!”三春心里惧怕他,急忙跪地求饶:“我已经有了身孕,您就高抬贵手吧!”

心黑手狠的汤三圆子,一看花三春还是不想随从他,马上命令贾二哈巴把花子金带过来,摔在花三春面前。花子金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央求女儿说:“三春,听话,跟少爷享福去吧!”

“好马不吃回头草!”花三春挺起腰杆站了起来:“女儿铁了心,跟吴钩白头到老了!”汤三圆子嗖地亮出一把尖刀,恶狠狠地说:“不走?我就捅了你爹!”

花子金破命地呼喊女儿救他一命,三春早已把心横定了:“我生是吴家人,死是吴家鬼,六亲不认了!”话音刚落,只见汤三圆子眉头一拧,手里那把尖刀就扎进了花子金的胸膛。

汤三圆子正要操刀对三春下毒手,柳家父女闻声赶来了。贾二哈巴一看不好,拉上汤少爷就跑。

柳家父女并不追赶,急忙去救扶失去知觉的花三春,只见她身下一摊血水,一个呱呱啼哭的婴儿落生了。

花三春生下的第一个儿子,取名摸鱼儿。刚过百天,她又怀了孕。便自以为给吴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每天只想打扮自己的姿色,什么活儿都推给小脚的婆婆去干。

对花三春的变化,柳叶眉实在看不惯。他心疼吴钩,更心疼吴大娘,经常到吴家帮助干活儿。花三春对这个救命恩人,表面上说点好听的,心里开始嫉恨了。

这一天,柳叶眉又给吴家送水来了,刚走到门口,就听吴大娘正跟花三春吵嘴: "人家叶眉帮咱干活儿,图希个啥? 你一天身不动膀不摇,不觉得害臊?!..” “她那是放长线钓大鱼,想占我的窝儿!”

柳叶眉气得火星乱冒,扔下水桶闯进屋来,要撕裂花三春的骚嘴;花三春也不示弱,连抓带咬,被叶眉象抓小鸡似的拎到外头,摔在地上,好一顿收拾。

花三春当时服了嘴,认了错;可是,等柳叶眉回家以后,她又连哭带喊地找上门去,骂叶眉是个偷嘴的猫;若不是父亲紧拦挡,柳叶眉非一刀宰了她不可。

柳梢青也实在气坏了,把花三春推出门去,痛切地说:“三春,你回去吧!从今以后,咱两家划地绝交了!”花三春巴不得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连忙嗑了个响头,转身回去了。

放学后,吴钩气喘嘘嘘地跑来:“柳大叔,眉子二 弟,贱妇恶语伤人,我来领罪。”柳叶眉用刀割下衣襟的一角儿,扔给吴钩:“从今后,我跟你割袍断义了!”任凭吴钩千呼百唤,瓜棚里再没有一点回声了。


一晃,吴、柳两家三、四年不来往了。柳叶眉已经是二十出头的大姑娘,还没找到合适的婆家。转眼又到了瓜熟季节,为了图个吉利,她特意用红布条拴上两个大瓜王。

这天,叶眉下地摘瓜,忽然发现瓜王丢了一个。这可是多年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她仔细查看、发现柳篱被扒开一个小窟窿,还留下几行小脚印,噢,原来是瓜园进来小孩了。

这偷瓜的孩子,终于被柳叶眉找着了;正是吴钩的大儿子摸鱼儿。他告诉柳姑,家里好几天揭不开锅了;警察狗子要抓爹,爹跑了;娘急得直哭;奶奶打发他找柳姑要瓜吃,他害怕····

柳叶眉一阵心酸,摘了满满的一筐面瓜,叫摸鱼儿捎给奶奶和弟弟。摸鱼儿怯生生地说:“我娘也饿。”叶眉余怒未消地说:“饿死活该!”

叶眉看六岁的摸鱼儿拿不动这筐瓜,便送他回去。快到家门口时,摸鱼儿要喊娘出来接,叶眉不想与花三春见面,撂下瓜筐,转身回去了。

回到瓜园,正好爹爹卖瓜回来了。他听女儿讲了吴钩家的情况后,狠狠嗑了几下烟袋说:“我出去卖瓜碰上警察了,问我看没看见吴钩,我说早就绝交了!你猜新来的警长是谁?是汤三圆子!”

柳叶眉忧心忡忡,柳梢青却满怀信心地说:“不要紧,听警察说,吴钩加入了共产党,带着一帮学生投奔了共产党的人民自卫军!汤三圆子抓不住他;还兴许叫他给收拾了!”

这时,摸鱼儿给柳姑送筐来了。他带来了奶奶和娘的谢意,叶眉把脸一沉说: “我的瓜不是给你娘吃的,不用她谢。”摸鱼儿眼泪汪汪地说:“娘没吃。她说今生对不起您;下辈子变牛变马也要报答……”

柳叶眉心头一热,忙说:“你替我劝你娘,把心放宽。”说完,马上摘了两个特大的西瓜,托给摸鱼儿:“这是特意送给你娘的,你们不许争嘴。”“是!”摸鱼儿答应一声,抱着瓜跑了。

是什么原因使花三春说出这么动情的话呢?原来,在吴钩离家以后,她又听见一阵比一阵紧的口哨声;没想到,事隔多年,汤三圆子还没放过她!她没脸去见柳家父女,只想和汤贼拼个一死。

花三春叫摸鱼儿给柳姑捎去几句掏心话儿;柳叶眉又给她带回两个暖心的瓜。她流着泪,强噎进去半个,乘婆婆和孩子们没在屋,她揣上一把剪子,单刀赴会去了。

一过小桥,从一座孤坟后面闪出了贾二哈巴:“三 春,如今龙头少爷当上了警长,奉防共自治政府的大令,正在到处捉拿你那男人,恭喜你快要当寡妇啦!”

花三春两眼喷着怒火:“我丈夫吉星高照,有贵人相助,休想抓住他!”“哈哈!”贾瘸子冷笑道:“不单他跑不了;龙头少爷把你也赏给我了!你再不服从,全家别想活命!”

花三春最怕的就是有人动她的全家老小;这条瘸狗,依仗汤贼的淫威,到了疯狂的时候了。想到这里,花三春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苦笑着说:“贾二哈巴,看来我只好嫁给你了。”

贾二哈巴做梦也没梦到,花三春会答应跟他做一次野鸳鸯,真是心花怒放。花三春抱着必死之心求生,胆大气壮地跟着瘸鬼,找到一块能隐敝身体的地方。

瘸子扎熬着胳膊要把三春搂住,花三春一头扑到贾二哈巴的怀中,噗的一声把剪子扎进他的心窝里。二哈巴惨叫一声,仰面朝天地死去了。

花三春惊魂未定,有人从后边拍了她一巴掌:“杀得好!本是我口中美味,怎能叫这条赖狗叼走。”三春猛一回头,只见汤三圆子挎着洋刀,站在她的背后。

“汤三圆子,你来得正好!”花三春瞪着血红的眼睛,与汤贼展开了一场搏斗。她死死抓住三圆子的头发,还想咬断他的喉咙;汤贼一闪身,拔出了洋刀,结束了她的生命。

吴家发现儿媳妇失踪以后,吴大娘把三个孩子 安排睡下,连夜到瓜园来报信儿,求柳家父女帮助找一找。

柳家父女找了多半宿,天快亮时,才在柳林中发现了两具尸体:一个是花三春,一个是贾二哈巴。叶眉号淘大哭:“三春嫂子!你叫摸鱼儿捎的话,我咋就没听出来,真糊涂死了!”

吴大娘听到儿媳死讯后,悲愤地拖着三个孙子,到警察分驻所去喊冤。警长汤三圆子,下令把吴大娘和几个孩子关押起来;又贼喊捉贼的要亲赴现场验尸,立案侦破。

下午,汤三圆子带着一个乡警,来到瓜园,打着官腔说:“柳梢青,吴钩之母报案,她的儿媳花三春跟一个男人死在一起,是你亲眼所见吗?”柳梢青不慌不忙地回答:“是我们父女亲眼所见。”

“经过验尸,认定这是一起奸杀案。”汤三圆子摇头晃脑地说:“想必这是一对奸夫淫妇,半夜到河滩上春风一度,遭人杀害了。”柳叶眉忍不住心中怒火:“胡说!那男的正是花三春的仇人贾二哈巴!”

汤三圆子心里一惊,恨透了柳叶眉;但又对她的长相眼馋,只好压住火气,装作笑脸说:“大姑娘,你有所不知,象花三春这样的女人,忍受不了独守空房之苦,不管是谁,都能把她勾引出去。”

接着,三圆子又振振有词地说:“凡通奸被杀,大多是淫妇的本夫所为。看来,吴钩必是杀人的凶手。”柳叶眉气极了:“吴钩从没捅过花三春一指头,怎么会忍心杀她?!”

汤三圆子作贼心虚,柳叶眉理直气壮。经过一场舌战,他只好打了退堂鼓,以履行法律程序为名,把见证人柳梢青带到警察分所。


爹爹走了以后,天已经黑了,柳叶眉从炕席下,抽出一把防身的雁翎刀。正在这时,柳篱外忽然有人轻声呼唤:“柳大叔,眉子二弟!”叶眉心里一亮:“啊?是吴钩!

吴钩被接进瓜棚,两个人为三春的惨死而流泪;也为吴钩参加了革命而高兴。叶眉也想跟爹参加吴钩的队伍,吴大哥表示欢迎:“如果你们爷俩能参加进来,京东人民自卫军敢死队,可就不简单了!”

这次,吴钩把敢死队的十几个人都带来了,就是要拔掉日寇安在柳巷村的伪警察分所。柳叶眉听了非常高兴,叫吴钩赶紧把同志们都请来,好好吃顿瓜。

吴钩刚要去找同志们,汤三圆子唱着淫猥的小曲,喝得醉醺醺地闯进了柴门。“来得正好!”吴钩授意叶眉把他引进瓜棚;自己先隐藏起来。

汤贼刚爬上柳叶眉的暗间,一下子来了个嘴啃泥,吴钩骑在他身上,夺下了盒子枪;柳叶眉把防身刀横在他的脖子上。这回,三圆子吓破了胆,如实交代了三春被杀的经过。

柳叶眉听完,气得浑身直抖索,手腕子不由自主地一使劲儿,汤三圆子的脑袋马上搬家了。吴钩帮助叶眉,把汤贼的尸首投进大河以后,直奔芦苇荡喊同志们去了。

叶眉在返回瓜园的时候,忽见柳荫大路上,出现了高高低低的几个人影,从谈话声中,她听出是爹和吴大娘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喜出望外地赶紧迎了过去。

原来,柳梢青一连杀死两个乡警,把吴大娘和孩子们救了出来。为庆贺得胜归来和吴家老小团聚;也为铲除恶贼和欢迎敢死队的同志们,柳家父女准备了美酒香瓜,大家要好好乐呵乐呵。

月圆风轻,瓜园大开。柳家父女同吴钩及敢死队员们畅饮美酒;吴大娘和孩子们品尝香瓜,众人想起往事,无不感慨万分,都说不消灭鬼子汉奸,百姓便无一天安宁

东方破晓,运河泛波。柳梢青带着女儿叶眉,告别乡亲,随着抗日队伍奔向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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