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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 文学脚本《江畔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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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11:38: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九六三年八月,黑龙江江畔农场朝阳生产队的小麦成熟了。那一望无际的麦海,黄澄澄,金灿灿,腾起千波万浪。这是朝阳生产队在经历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后迎来的第一个丰收年。

朝阳队指导员陈华和队长张全保在麦海里边走边谈。张全保摘下一个麦穗,数了数说:“嗬,整整三十六颗麦粒!今年的小麦丰收是十拿九稳啦!”陈华提醒说:“好年成也会带来新问题啊!

陈华深情地说: “想想这好年景是怎么来的。这三年,每当我们在前进中遇到困难时,党中央和毛主席总是在关键时刻给我们坚定信心,指引我们把住航向!”

一会儿,两人在雁蛋河边的石墩上坐下来,合计着收割方案。陈华把收割中保质保量的设想细细说了一遍。张全保听完,夸赞道:“伙计,你真是“百事钻”呀!”

陈华抬起那双深沉的眼睛,说:“我可忘不了,在解放战争时期遭到敌人暗雷爆炸的教训。”张全保不解地问:“你为啥提起十多年前的事?难道会有人在暗地里破坏咱们的麦收吗?”

陈华从贴心兜里掏出一张报纸,将报纸上的内容激动地读给张全保听,并说:“党的八届十中全会的公报,为咱们打胜三年来头一个丰收仗指明了方向!”

正说间,拖拉机手徐丙贵向他俩打招呼。张全保一向认为徐丙贵是教育不好的人,现在见他背上搭着渔网,张全保脸一沉,问:“你来打鱼?!”

小伙挺有精神地说:“这儿的鱼可多哪,我还琢磨出一个打鱼的窍门。”陈华觉得徐丙贵最近迷上打鱼必定有原因,就问:“这打鱼还有窍门?”

小伙眉开眼笑,谈了一大套打鱼的窍门,接着就机灵地说:“就是缺一个帮手。”“我当你的帮手怎么样?”“你?”徐丙贵疑惑地揉揉眼。陈华拍打着小伙的肩:“不仅是帮,还要帮到底!”

两人立刻在河里张罗起来。打鱼时,陈华发现徐丙贵带的麻袋是粮库的专用麻袋;又了解到小徐谈的那些打鱼窍门,是统计范有利密授的。

片刻,两人把一网鱼拖上岸来。徐丙贵想送些战利品给指导员,陈华笑道:“你把这袋鱼交给食堂,改善大伙生活吧。”小伙有些舍不得,怏怏地走了。

张全保皱着眉头,责怪陈华不该相帮徐丙贵打鱼。陈华说:“老张,在这小伙身上,有一定的优点。”张全保睁大了眼睛:“他有优点?.·····”

陈华说:“小徐从小流浪长大,痛恨旧社会,热爱新社会,但也容易受旧思想的影响,例如自私、散漫、不务正业,咱们要善于开导他。”张全保说:“我看他是石头打的锁—没眼儿!

陈华语重心长地说:“刚才路过的那块麦地,曾经是全队受涝最严重的地号,不打粮食。可是经过治水,深翻施肥,如今一个穗长了三十六颗麦粒。老张,咱们对麦子肯下那么大的功夫,对人呢?”

张全保不理解指导员为啥对徐丙贵这般重视。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迎面开来一辆吉普车。场部司机周明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上车来吧,我顺路送你们回去。

车上,周明谈起刚才送工作组去迎春队的事。他说,农场党委书记于岗一再嘱咐工作组的同志,今年的好收成引起的问题不比灾年少,而且将更深刻、更复杂。陈华默默地听着,沉思着。

陈华和周明是老战友,两人关系特别亲密。车到朝阳庄,周明照例到陈华家唠唠嗑。一进门,周明就感到扑面的温暖和明亮。

开饭了。陈华全家老小和周明热热闹闹地边吃边唠。陈华问起麦收时行车卸粮的最好方案,两人把饭碗当作机车,互相比画,碗碟叮当,他们说得眉飞色舞。

周明看到陈华对机械化作业很重视,直说朝阳队这次麦收仗准能打赢。陈华沉思了一阵,说道:“机械化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靠掌握机械化作业的人。”

这时,陈妈妈对儿子谈起刚才徐丙贵送鱼来的事情,说:“他被我劝说了一阵,把鱼给食堂送去了。”陈华警觉地眨着眼,随即把在水闸边的情况说了。

吃罢饭,周明关心地问起陈华他身上的那块弹片怎么样了。陈华在渡江作战那阵,负了伤,他敲了敲左肩胛,笑道:“不碍事了。”周明说:“这是对敌斗争的纪念,咱们一辈子也忘不了!”

周明从陈华家出来,正好遇上张全保。张全保把一封信交给他,再三叮嘱一定要在当晚把信送给农场党委书记于岗。

周明回到场部,赶紧把信送给于岗。于岗是个老红军,他曾经爬雪山过草地,南征北战,后来因为身体不好,转业来北大荒办农场。

于岗一边看信,一边拧紧了眉头。张全保在信中讲的尽是“保证”“提前”等字眼,没谈什么实际问题,只说缺少一点零件。

于岗因为明天要去农垦局开会,就关照秘书了解一下朝阳队的情况,同时把张全保在信中所要的零件送去。

于岗背上挎包走出办公室,秘书问他明天什么时候用车,于岗摆摆手亲切地说:“让小车为麦收服务吧。我能在路上搭上便车的。

于岗步行到修配厂,厂里的小伙们立时响起了热闹的欢声。大伙请党委书记检验将要出厂的割晒机。于岗弯腰看了看,称赞说:“蛮不错,跟你们的身体一样结实。”

厂长向于岗反映,这台割晒机原定给迎春队,他们不要,偏要自动联合收割机。于岗听了不觉有点恼火,原来吵着队里机械不足,这回给他们收割机也不要了,真是怪事。

于岗心想,准是以往的困难把他们吓怕了。厂长还告诉于岗,机务科长王罗文到厂里来过,说今年垦区将装备崭新的机械,要求修配厂跟上形势。于岗听了,立即给迎春队挂电话,通知他们上修配厂领割晒机。


凌晨,于岗精神抖擞地走在通向县城的公路上。去县城农垦局有三十里地,于岗打算走两个多小时赶到,试试自己的脚板功夫。

于岗步行了十多里地,身后传来了喇叭声。片刻,吉普车在他身旁刹住,周明招呼他上车。于岗竟火了:“你来干什么?

周明试探道:“反正我没耽误。昨天夜里,我就给朝阳队送零件,今天一早,就开车赶你来了。”提起朝阳队,于岗就关心地问:“那里情况好不好?”周明坚持等于岗上车后再谈。

于岗上了车,周明把在朝阳队遇到的情况,特别是统计范有利当面吹捧张全保,徐丙贵暗地向他打听自由市场合不合法,等等,都说了。于岗静心地听着,思考着。

周明还捎来了副场长戴联的信。戴联在信里大谈“机械装备”的问题,于岗想:他真的认清了去年推行自由化“小开荒”的错误?他所谈的“机械装备”,跟农业机械化的基本方针不是一回事啊!

戴联去农垦局参观学习,一回到家,就对爱人、江畔中学教师田珍夸耀起来,说他在农垦局一名处长的授意下,写了一份“极有价值”的材料,总结了国有农场的“六大矛盾”,其中“机械装备”问题可谓燃眉之急!

田珍瞧了瞧夸夸而谈的丈夫,耐心地劝他,让他多听听党委书记于岗同志的意见。

哪知这一下触到了戴联的痛处。他面色变得铁青,从牙缝里蹦出:“于—岗!还有朝阳队那个指导员—陈华!

田珍说:“于岗是好书记,陈华也是好指导员,他们深受农场工人的爱戴。”戴联还是非常恼怒:“老红军也得适应新形势,可他们还是死搬过去打仗的那一套。”

田珍说: “戴联!你不要忘记你是共产党员!你有意见,摆到桌面上去谈!”戴联支吾地说: “提有啥用!瞧以后的吧!”田珍渐渐地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回想起去年农场党委内部的一场斗争来…………

那是一九六二年农场党委总结三年来经验、教训的一次会议。会上,戴联靠些七拼八凑的假材料,成了“算账派”,把自己狂热推行“小开荒”错误行为的责任全部推卸掉了。

为了严肃党的会议,陈华冷静有力地说:“这个会,不是“诉苦”会,也不是秋后算账的会,这是党的会议,是奋发图强的会,发无产阶级之奋,图社会主义之强的会!”

接着,陈华对朝阳队三年来的成绩和问题做了发言。同时他尖锐地指出,戴联主张水利下马抓副业,允许家家户户搞“小开荒”,是一条错误的路线。

于岗和绝大多数党委委员支持陈华的发言,严肃地批评了戴联的错误。戴联虽然表面上表示接受了批评,却对于岗、陈华怀恨在心···

去年那场争论的余波,仍在戴联脑中回旋着。他回到农场就布下“暗雷”,指使机务科长王罗文去说服张全保,把朝阳队树为“机械装备”的典型,然后在农场全面推行。

朝阳队专门召开队务扩大会,讨论党支部提出的方案:用革命化统率机械化,保质保量打好麦收仗。复员军人、小队长孙广泰说:“我们要丰产丰收,可是坏人、老天爷,淌着口水,也要“收”哩!”

张全保叫机务小队长杜铁谈一谈。杜铁说:“有啥好说的?憋了三年气,就盼这一天!这回麦收,全靠我们几台机车了!

孙广泰问:“光靠机车?要是有人不使劲呢?比如小徐······”杜铁说:“你别看他平时坐起来一个坑,干起活来可是一阵风啊!”张全保瞪了杜铁一眼说:“可不能放松管理!

陈华突然问:“范统计,你的看法呢?”范有利翘着山羊胡子,假惺惺地说:“张队长说得对,机械化这玩意儿,管理可不能放松。”

陈华又问:“你倒说说,咱们队眼下还存在什么问题?”范有利强作一笑:“说实在的,咱们队干得真是不赖。干部领导有方,职工个个心齐。要不,哪能得锦旗呢?

张全保听了,心里甜滋滋的,接上说:“咱们每个人的脑瓜里都要插上这面锦旗。今年这场麦收,再添上一面!唔?”陈华站起来更正说:“应该是:每个人都要牢记无产阶级革命路线!”

会散后,王罗文奉戴联之命来到朝阳队,准备来树立所谓的“典型”,大干一场。

他一进屋便问麦收工作部署了没有。张全保把队务会上研究的麦收方案说了说。王罗文听了,心里冷了半截,想道:这对树立“机械装备”的典型很不利。

王罗文花言巧语进行拉拢,想修正朝阳队的方案。陈华坚持了麦收的指导思想和正确方案。说着说着,一股热流在他胸中奔腾起来。

陈华还着重对麦收中会出现的困难和问题做了冷静的分析。王罗文听了,尴尬地笑道:“难怪有人说你“百事钻”,值得我好好学习!”他在陈华面前碰了钉子,决定在张全保身上打主意。

王罗文拉着张全保看机车去了。孙广泰说:“指导员,我看这人挡道。”陈华联想起王罗文赞同戴联“自由化”的主张,说:“咱们别过早下结论。不过,问题远比咱们想的要复杂得多。”

在去停车场的路上,王罗文故意向张全保透露一个消息:“全垦区打算今年装备一百个机械化生产队,江畔农场也能摊上一两个。

张全保一听,高兴地问:“有朝阳队吗?”王罗文慢条斯理地说:“那就看你自己争取了。关键的关键,是你们队麦收的“机械装备'和进度能不能跑在全场的前头。”

这时,小红车从对面开过来,王罗文跳上车对张全保喊道:“机车情况我这次不看了,我相信你是老行家,别忘了在麦收中打个新水平出来!车走远了,张全保还直呆呆地站在那里。

傍晚,陈华到伙房帮厨,几个姑娘告诉他,徐丙贵背来了半袋鱼。陈华说:“这是好事嘛,应该表扬他的这一点进步。”


一个姑娘撇撇嘴:“我可不同意,徐丙贵的缺点可不少。”陈华从一小堆烂土豆里拣出一个完好的,说:“徐丙贵的缺点是很多,但咱们能眼看着他被资产阶级思想俘虏过去吗?”姑娘听了,默默地点点头。

陈华出了伙房,又拐到仓库。保管员告诉他,徐丙贵打鱼用的粮库麻袋是通过范有利借用的。还有,范有利经常来借斧子、杀猪刀,拣一点旧草绳、烂铁丝。陈华马上想起过去范有利手脚不干净的事来······

陈华刚出仓库,儿子松娃就跳到他跟前,报告说,农业小队杨进福的丈人肖老头把一袋燕麦扛进屋去了,燕麦里有好多肥大的麦穗。陈华心里暗暗吃惊。

松娃接着说:“范统计跟肖老头嘀咕了一阵,我只听到统计说,都是一斤重的鲤子,找几个人,三磨两磨,小伙不卖也得卖。”陈华两眼闪着亮,思索着。

就在这时,拖拉机手集体宿舍静悄悄的,徐丙贵一个人在宿舍里补渔网。他想到范有利真够朋友,昨天送来了一团尼龙线,还送来子弹;打到的狍子,他还帮着拿到城里去卖······

徐丙贵补好渔网,想起明天要进城去会会范有利老婆给他介绍的对象,就打开木箱打算找一件合适的衣服。忽然,范有利走进宿舍,打趣地说:“嘿嘿,开起小铺子来了!”

徐丙贵担心明天请假队长不准。范有利嘿嘿笑道:“我要是当队长,就批准你去看对象。人嘛,总是有感情的。不过,眼下是麦收大忙,你要请假,那不把你提上纲啊!”徐丙贵嚷道:“我不怕。

范有利又乘机煽动了几句,悄悄溜走了。徐丙贵心一横,随手写了一张请假报告。这时,杜铁进来找他去搞麦收技术革新,徐丙贵说:“好杜铁,你来得正好,帮个忙吧!

杜铁拿过报告一看,说:“在这节骨眼上打报告请假,你在做梦吧?这种报告领导是不会批的。”徐丙贵一听就顶了起来:“不批我也打,还不批我再打!

正巧,拖拉机手李淑英路过,她听到两人的争论,一步闯进来抢过那张请假条。徐丙贵急了:“这是我的私事,你管不着!”李淑英说:“你打鱼玩狗,麦收溜走,不光我要管,大家都要管!

李淑英立即向陈华做了汇报,同时还反映了一个情况:张全保老婆姜二珠要了徐丙贵的鱼,还嚷嚷今年麦子全部用机车收割,压根儿不需要职工家属参加麦收了。姜二珠还打算暗自下地搞个人“小秋收”。

李淑英走后,孙广泰急匆匆赶来,告诉他徐丙贵在庄上卖鱼。陈华忙问:“他在哪里?”孙广泰说:“如今老张带他到队部去了。

在队部,张全保正催着徐丙贵写“感谢信”。张全保说一句,范有利代写一句:我从国家所有制的雁蛋河里,打了不少鱼,我把鱼交给食堂,表示感谢。另外,我收了几个家属给的钱…………

陈华走进队部,拿起那封“感谢信”,皱了皱眉头,先把范有利打发走,然后叫徐丙贵到机务小队去开会。

张全保火气更旺,连连嚷道:“你总说要以思想教育为纲,这事刚抓到手,你为啥把他放了?”陈华冷静地说:“我不是反对你制止这件事,而是不同意你的这种做法。”

陈华诚恳地说:“要是这张东西贴出去,会产生啥效果?斗争是错综复杂的,同志!你嗤笑了一个犯了错误的工人,但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却在背后嗤笑你呢!”张全保怔住了。

这时,陈妈妈走来告诉陈华,全庄人都在议论卖鱼的事,有的说队干部也吃了徐丙贵送的鱼。张全保得知自己老婆收过鱼,顿时心往下沉。

陈华把队里发生的一些现象和动向,跟全国的当前形势联系起来。他想:徐丙贵卖鱼只是一个信号,很可能还有第二、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信号。农场工人思想上的“杂草”,应当年年锄、月月锄、天天锄啊!

隔天一早,朝阳队的大路边锣鼓喧天,人们集聚在麦场上,准备欢迎从北京、上海等地远道而来的知识青年。

不一会儿,知识青年终于来到了!走在队伍前面的是于岗。他是特意向农垦局请了假,同这些小青年一起行军来的。田珍也来了,她带着农场中学的学生来帮忙参加麦收。

人们递水送茶,问寒问暖,十分亲热。于岗招呼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带队女青年,向陈华和张全保做了介绍:这姑娘叫丁红,外号“小钉子”。

欢迎大会开始了。于岗激动地取出一块生了锈的铁片,说:“这个镢头片在战士们手里,把莽草丛生的南泥湾开成‘陕北江南’,战胜了敌人的军事和经济封锁!今天,咱们应当继承和发扬这个革命传统啊!”

顿时,队伍里响起了李淑英的响亮嗓门:“于岗同志,眼下咱们机务小队开的是拖拉机,但绝不扔掉南泥湾的光荣传统!”于岗点点头,高声喊道:“说得对!让我们用南泥湾的精神来打赢这场麦收仗吧!

于岗抬眼望去,招呼丁红出列。丁红走到于岗跟前,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镢头片。她的手微抖,两眼润湿了。这块镢头片对参加边疆建设的知识青年们来说意义非凡啊!

会后,陈华将最近几天发生的一些动向做了汇报。于岗对陈华说,这些暴露出来的问题很重要,队干部要保持头脑清醒,抓紧解决问题,保证麦收这一仗全胜。

阳光灿烂,麦浪滚滚。陈华到机械收割地号跟班劳动。他跳上李淑英开的机车,仔细观察了李淑英的操作,很赞赏她认真踏实的工作作风。

陈华来到庄北头,指挥职工家属和知识青年割麦子。他在地号上忙前忙后,而所割的麦捆竟不比一般小伙少。

陈华走到丁红身边,见她割麦秸割得很干净,称赞说:“割得不赖!”丁红说:“是你教得好!就是这两根辫子碍事!

说罢,丁红抓着长辫,招呼女同学帮着把它剪掉。女同学拿起镰刀,左右各一刀,把辫子割了。陈华想:这姑娘真有股朝气蓬勃的劲头哩!

在地头休息时,陈华和孙广泰细心地寻找着一个个掉落在地的麦穗,又把它们捆成了捆。陈华对大伙说:“我们才走了一个来回,就捡了这一捆麦子。你们估一估,全队七千五百多亩麦田,将损失多少麦子?


经过算细账,大伙明白了:这掉落的麦穗,实际上反映了一个人对待麦收的两种思想、两种态度!大伙正议论这地段是谁割的,姜二珠却悄悄地躲开了。

在庄南头,张全保跟着杜铁的机车。他被王罗文那句树“典型”的话刺激着,急着想把机械收割进度赶在全场的最前头。

张全保抓过几把麦秸,检查脱粒质量。他看到麦粒没脱净,心里着急,就征求杜铁的意见。杜铁附和了一句,说: “看天气有多好!”

正在这时,王罗文来了,他怂恿着说:“迎春队都赶到你们前头去了,你们还等啥?净不净是相对说的,吃饭还掉几颗饭粒呢!

张全保犹豫不决。王罗文逼着说:“你们是先进队,要是这回麦收掉了队,丢了锦旗,机械化生产队你们摊不上,可是不光彩的事啊!

张全保还在考虑。王罗文就乘机鼓动说,戴联要树朝阳队为“典型”,朝阳队也要树杜铁这台车为“典型”,关键在麦收这一仗,能不能充分发挥机械力量。最后,他归结为一个字:上!

杜铁喊道:“队长,快干吧。等了三年,这般好天气,这等好庄稼,还等啥呀!”张全保这才下了决心,说:“上!”王罗文舒口气说:“这才对路了,当机立断,敢说敢闯。

机车还没走多远,李淑英大步赶来,说:“光赶进度,损失了粮食,不能这样干!”她挺身拦住了机车。

王罗文冷冷笑道:“这个队谁说了算?你,还是队长?”李淑英说:“谁符合党和毛主席的教导,谁就说了算!'

杜铁在一旁说: “王科长是全场管机务的 他懂得机械化。”李淑英说:“以损失粮食来换取进度,这是什么机械化?!”在李淑英的一再坚持下,王罗文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陈华来到南头,忽然发现有一块机械收割质量差的地段,不觉一愣:“支委会上的决定,到了地里就走样。这是谁出的主意呀?

陈华急步朝前,老远就听到李淑英的声音:“收割质量差,队长有责任。大伙想一想,队长光抓进度不抓质量,重视机车不重视人,他能带好大家吗?”这一问,人们议论开了。

杜铁辩护说:“张队长是听王科长的意见,王科长又是代表上级来的,我们总不能不听吧?!”李淑英爽直地回答:“上级的意见是要听的。可是,王科长搞的是损失粮食赶进度那套,咱们不能听!

冷不防,徐丙贵冒了一句:“我······想提一个问题······”陈华鼓励道:“小徐,你说吧。李淑英讲的,对我帮助很大。割麦要磨刀,还要磨亮思想。我和老张更要大伙多提意见,帮助我们提高,和大伙打胜麦收仗!

徐丙贵听陈华这样一说,心呼地热了。他检讨了自己卖鱼的错误,干扰了麦收,谈到自己受范有利的影响,接着问道:“队长是不是也受范有利的影响,脑瓜里老想得锦旗,赶进度,抢第一啊?”

李淑英听后,从左右裤袋里掏出两把麦子叫大家看:一把是从粮囤里取来的,是去年在水中抢收的,又小又瘪;一把是刚才杜铁的机车脱下来的,看来粒大、饱满,晒上一天,也要干瘪的。

淑英说:“快和净,数量和质量,不应是矛盾。我们要快中有净,净中有快。熟一块,割一块,净一块,颗粒归仓,这是真正的快,保质保量的快!”在这个地头会上,陈华觉得在这场斗争中还有王罗文的干扰!

王罗文这时正在队部办公室打电话,向戴联汇报,说朝阳队干部不听指挥,群众指手画脚,进度慢,麦收进度上不去,思想问题也不少,干部多吃多占,还没收职工打的鱼。他要戴联赶快来纠正这种局面。

王罗文挂上电话,范有利拿出“感谢信”给他看。王罗文边看边说:“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明明是把职工的口袋掏干净了,还叫对方来感谢他!”他表示场部要过问这件事。

范有利忽然凑近问:“王科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原来新中国成立前,王罗文在范有利父亲开的B.T酒家里,与特务有过来往。王罗文没想到遇到了知道他底细的人,顿时惊恐和不安起来。

范有利立即安慰他道:“要为咱俩再次相逢而高兴。你是科长,抓你的机务。我还是生产队的一个小统计,听你的吩咐······”王罗文听了,才安下心来。两人放低嗓门,窃窃密谈。

两人谈得正热乎时,陈华突然走进屋来。范有利见状找了个借口悄悄溜走,王罗文脸上显得十分难堪。

陈华敏锐地觉察到两人刚才异乎寻常的神态,问王罗文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王罗文赶紧掩饰,拿起桌上的《麦收简报》说:“你们队的麦收落后了。”

陈华说明了队里群众的干劲和决心,王罗文却搬出了戴联的“指示”,要陈华及时纠正。陈华说:“朝阳队党支部和群众在这场机械化麦收仗中的决心毫不动摇,一定要打胜仗,做到保质保量、丰产丰收!”

王罗文转而说:“过去吃的苦,难道你忘啦?”陈华豪迈地说:“这恰恰锻炼了我们。我们有打败它的武器,这就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王罗文神情沮丧地走出队部,在苞米地碰上了等在那里的范有利。两人叽咕了一阵,下狠心要把陈华整走!

两人留恋旧社会的生活,梦想重新成为那个“天堂”的主人,边说边把苞米叶撕得粉碎发泄不满。这时,远处有一个人影在晃动,王罗文见是肖老头在偷青苞米,高兴地说:“好啊,眼下正是他们的多事之秋呢!”

晚上,丁红和新来的女青年值班巡逻,陈华来检查晚间值班情况。丁红汇报说,她们一共六个人,两人一组,分头巡逻,半个钟头碰一次头。

陈华交代了晚间护粮的任务,并关照发现可疑情况要及时报告。为了锻炼姑娘们的夜间巡逻能力,培养她们的勇敢精神,陈华指挥她们插进庄稼地巡逻,同时指定了一个汇合地点。姑娘们听完任务就分头走了。

陈华走进晒场,见张全保正在检查麦堆。两人挨着坐下,张全保心情沉重极了,他对自己提出了一连串问号:“为什么一下地就转了向?为什么光抓机车,不抓人?为什么光抓进度,不抓质量?


陈华觉得这一问,问到了根子上,就说:“你是开机车出身的,你知道,车头偏了,马力越大,就偏得越远!”他希望张全保加强思想学习,多听取群众意见。张全保默默地点点头。

陈华告诉张全保,九点钟场部开队长电话会议,然后就朝着雁蛋河方向走去。忽然,他见徐丙贵蹲在河边沉思。陈华心想:这个从来没有心事的小伙,开始思想斗争了,这是件好事。

陈华走近河边,笑道:“小徐,你一个人在这里?”小伙显出羞愧的神色:“指导员······我······”

陈华感到应该多从政治上去开导他,便和他边走边谈。一开始,小徐提出了要调队的要求,陈华严肃地说:“哪个队有允许做小买卖的,我就把你调去!”小伙不吱声了。

陈华进一步启发他说:“共产党把你从苦水里解救出来,培养你成了拖拉机手,是让你干革命,不是去做小买卖!你要想一想,当你卖鱼的时候,有没有连你自己也被人卖了呢?”指导员的话,在小徐耳边轰响起来。

陈华和徐丙贵分了手,丁红等姑娘前来报讯:发现有人在偷青苞米。

陈华和丁红等来到苞米地,见满地碎叶,丢了好多苞米。他初步判定,这不是一般的小偷小摸,是有人在故意搞破坏······

陈华回到办公室,张全保把电话会议情况说了一遍:戴联批评朝阳队不听指挥,麦收进度没上去,技术力量没发挥,还说干部多吃多占,没收了职工的鱼。戴联还命令:立即改变原定方案,把麦收进度搞上去!

张全保急着问:“咋办?”陈华沉着地反问道:“你看咋办?”张全保说: “现在情况变了,我看也要考虑电话会议的新精神。”陈华坚定地说:“这命令与场党委布置的麦收精神有出入!”

陈华立即挂电话找戴联,没找到。场部秘书告诉他,戴联讲话的主要精神就是三个字:抓机械。陈华要秘书转告一声,希望戴联明天到朝阳队看一看实际情况。

陈华打完电话,语重心长地对伙伴说:“老张,咱们要从党中央的教导中吸取力量!我相信,朝阳队的麦收仗一定能打胜!”

陈华连夜召开支委会,讨论电话会议精神。支委们对戴联主观武断的决定,很有意见。

经过冷静分析和讨论,他们最后同意陈华的建议,把会议精神传达下去,要充分相信和依靠群众,至于朝阳队制定的正确方案是否修改,等明天戴联来队后将当面提出,并用党支部名义向场党委进行反映。

夜深了,全家人都熟睡了。陈华挑灯夜读,用心地从革命理论的教导中吸取战斗力量。他越学,腰板越挺;越学,眼睛越亮;越学,对党和人民的一颗心就越红。

学罢,他踱步屋外,只见八月的星空,群星拱北斗,银河连成片,他顿时感到这小小的朝阳庄与全国城乡各地,正如浩瀚无边的星空一样,是紧密相连的······

第二天一早,在收割地里就爆发了一场激烈的斗争。王罗文满以为通过戴联的压力会把张全保拉过来,就兴冲冲地跑来指使张全保,要他赶紧传达电话会议精神。张全保憋着气,疙疙瘩瘩谈了一下。

王罗文火了:“你就是这样传达上级会议精神的吗?”张全保斩钉截铁地说:“这种会议精神,不符合麦收的实际需求!”两人争论开了。

王罗文火冒三丈:“告诉你,戴副场长马上就要来了,你不执行新方案,得考虑考虑后果!”张全保也铁了心说:“就是来了,我还是不执行!偏不执行!一百个不执行!

两下正僵持间,陈华赶来了。他平静地说:“王科长,戴副场长已经来了,咱们一块儿去找他吧!”临走时,张全保朝大伙一挥手:“照支部计划进行!

三人来到队部办公室。一开始,戴联就冲向张全保:“你当初是同意王科长意见的嘛,谈谈你的看法!”张全保说:“那阵我转了向。”戴联说道:“你们就是有转向问题,丢西瓜捡芝麻,尽抓些鸡毛蒜皮的事!”

陈华问他指的是哪些事,戴联认为,加强技术领导是“西瓜”,有上千吨粮食;卖鱼,小拿小摸,就是“芝麻”。陈华反驳说:“我队制定的收割方案,用革命化统率机械化,正是为了把上千吨粮食拿到手!

陈华继续说:“而拖拉机手扔掉机车去卖鱼,麦收中有人搞破坏,正是关系到麦收成败的大事,咱们能不管吗?”戴联又说:“老王是专门搞这一行的,他的话总该听一听吧?你们自以为是,空想蛮干是不行的嘛!

陈华发觉戴联已经转换了话题,就说:“王科长来队,我们就同他研究了麦收的方案,当时他没提出什么意见来。昨天在地里有了分歧,但经过群众讨论,根据实际情况,还是按照原定方案进行。希望戴副场长到实地去看一看。

王罗文急着分辩说:“你们干部在麦收当中光抓卖鱼,不抓机车,搞得人心惶惶,麦收进度上不去。老实说,只要生产上去了,生活搞好了,谁还去卖鱼?

陈华严肃地说:“按照你的说法,只要生产、生活上去了,就没有问题了?”戴联皱了皱眉,反诬陈华动不动就上纲上线。

陈华逐步看清了戴联所谓抓技术背后的那条错误路线,就沉着地说道:“看来这里的问题还真是不小咧!

戴联带着威胁的口气说:“问题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煽动群众,矛头指向谁?上级电话会议你不执行,你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做法,我要向党委汇报,要严肃处理。党有党纪,国有国法!

张全保再也忍不住了,霍地吼了一句:“办不到!”说完他就“噔噔噔”地冲出屋去。陈华面对戴联的突然袭击,去年党委会上的斗争重新浮现眼前。他不仅不感到意外,反而进一步看清这人的面目了。

陈华叫王罗文离开一会儿,就说:“朝阳队党支部和群众,对你的错误命令,坚决不执行。因为这是关系到党变不变质、国变不变色的问题!这是比上千吨麦子重要千万倍的头等大事!”

这字字句句,像万磅重锤猛敲着戴联的心窝。戴联强作镇静说:“好嘛好嘛,我已有话在先,你会尝到抗拒执行的后果的····”


朝阳队挨批评的事,很快地传遍了全庄。人堆里到处是一片议论声,有的气得吃不下饭,有的商议着对策,有的谈论着对副场长的意见,也有的紧锁两眉,闷头吃饭。

范有利乘机煽风点火,对不明真相的人说,朝阳队垮了,指导员被撤职了…………孙广泰在一旁警惕地注视着“山羊胡子”的一举一动。

陈华把戴联的威胁置之度外。他出了队部,马上来到机务小队收割地号,找大家研究作业情况。

大家看到陈华还跟往常一样和群众并肩战斗,都很感动。陈华爽朗地说:“咱们一定要把机械收割作业好好搞上去!”李淑英接口说:“对!来它个坚持到底!”陈华听了激动异常,多好的群众呀!

研究完作业情况,陈华就跟着机车参加劳动。同志们个个斗志昂扬,使机车群发挥了强大的威力。

晚上,陈华回到家里,松娃在门口告诉他一个秘密:“爹,奶奶、我娘在屋里讨论大事呢。奶奶说,今天咱家提前吃忆苦饭。”陈华应了一声,拉着儿子朝里走。

陈妈妈和媳妇桂珍,正在谈论戴联来后的情况。陈华进屋后,风趣地说:“你们把未来的接班人关在门外,叫人家咋锻炼哪?”婆媳俩听了,都笑出了声。

当桂珍把麦麸野菜汤和黑馒头端上桌时,全家顿时沉浸在严肃的气氛中。陈妈妈是老革命,她记忆犹新地说:“早先,敌人是明摆着的;可是眼下,坏人的“地”和“厂房'却摆在心窝里,叫人看不见、摸不着。

陈华接着说:“当前这场斗争,敌人不是用刺刀,而是用资产阶级思想来收买、拉拢、腐蚀一些人,来达到他们的目的。”陈华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信心更坚,步子更稳,准备迎击一场更激烈的搏斗!

戴联不仅没有压服陈华,反而揭开了一场新的斗争,他感到暂时离开朝阳队是上策。临去迎春队时,他又和王罗文布下了新的“暗雷”。

走出庄子没多远,在朝阳队参加麦收的田珍赶来了。田珍责问他:“干部下队,你怎么不跟群众见面就走了?”戴联推说他工作很忙,下回来时再说。田珍痛心地说:“要等到下回,情况发展就严重了!”

田珍严肃地说:“你对朝阳队的批评是错的。这一走,你是错上加错!”戴联固执地坚持己见,说:“王科长做过调查研究,何况我了解这个队。我的结论是对的。”说完转身就走。

田珍望着戴联远去的黑影,内心顿时警觉起来:他提出的所谓国有农场“六大矛盾”,提倡“机械装备”,究竟是不是对的呢?

这时,李淑英、丁红等一群青年赶来,她们是来找戴联评理的。大家见田珍站着,才知戴联已经走远了。田珍说: “咱们一起回地里去吧,战斗才刚刚打响呢。”

过了一会儿,陈华大步走来,告诉大伙他要上迎春队。田珍疑惑不解,陈华说:“听说迎春队在麦收中存在一些问题,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农场党委委员,我有责任去了解一下情况。

陈华继续说:“我还想找戴联副场长谈谈。田珍同志,党中央文件咱们都学习过,这是关系到共产党员原则的问题啊!”

陈华朝迎春队的方向大步走去。他极目远眺,顿时感到这小小的朝阳庄,同巍巍北京城以及世界连成一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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