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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 文学脚本《血战一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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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11:40:40 | 显示全部楼层
潮水像一群群野马,奔腾咆哮着向东海之滨的港口—浙江海门直冲过来。万顷浪涛,把两艘向海面驶去的炮艇冲击得像醉汉似的摇晃不定。

乘坐在艇上的一批陆军干部,大都是初次出海,这茫茫的大海新奇地吸引着他们。炮艇分队长葛根向团长章雪松和师侦察科长雷震霖说:“今天的浪不算大。首长们进舱里躺躺,用不了四个小时,就可赶到头门山吃中饭。”

五连连长赵昆对炮艇上的一切东西都感到非常新鲜,他东看看,西摸摸,拉着葛根羡慕地说:“真好啊,我将来非当海军不可!

团长章雪松的心情不像其他同志那样轻松,他久久地凝望着茫茫无边的海水和滚滚的浪涛,思考着怎样完成前线司令员交给的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前天,章雪松参加了前线司令员召开的作战会议。会上,司令员庄严地说:“我们要打仗了!陆、海、空三军一齐动手,在大风大浪的海洋上,去解放敌占岛屿一江山。这样的战斗,在我军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呢!

师侦察科长雷震霖失声地说:“哈,原来是它!”司令员微笑着问:“不值得吗?”“不过瘾,首长。”“你的瘾头可不小呢!我测验你一下,一江山岛的指挥官叫什么名字?”“姓黄,黄什么家伙!”雷震霖卡住了。

司令员的目光落在章雪松脸上,问:“章雪松同志,你大概知道吧。”章雪松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激动心情,回答说:“敌军少将黄金河!”司令员赞许地点点头。

司令员接着说:“一江山岛由南一江山和北一江山两个岛组成。距离一江山北面八千米,是我们控制的头门山岛。可是在一江山岛南面一万二千米的地方,便是敌人在东海北部的最大据点—大陈岛。

他端起茶杯说:“你们想想,当你站在一江山岛主峰上的时候,大陈岛就像这只揭开盖子的茶杯,完全暴露在我们面前。我们想什么时候打就什么时候打,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司令员喝了口茶,接着说:“这样,蒋介石伸到东海北部的这只胳膊,就要瘫痪了。用不了多久,敌人就得双手把大陈岛送给我们。我们表面上虽然只打下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一江山岛,实际上是踏平了半个东海!

司令员说完之后,师长要大家发表意见。章雪松最后一个发言,他冷静地说:“这个战役,需要绝对的制空权,绝对的制海权,绝对占优势的炮火,还需要有一定的练兵时间。

雪松还提出:“最好先让参战的连长以上干部去头门山岛看一看一江山的地形,以便选择练兵的地方。”他看了一眼雷震霖说:“还需要侦察部门供给作战部队更准确、更详细的敌情,特别是滩头地形和敌人的火器配备。

“这个,我包干。”雷震霖精神抖擞地站起来说,“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请首长把师部侦察连连长铁江,从高级步校调回来。过去,我和他在一个排里呆过,他在侦察方面,很有几分天才。

司令员与师长交换了一下意见,然后威严地问:“章雪松同志,雷震霖同志!你们有没有决心和把握,把一江山拿下来?”“有!”两人同时坚决地回答。“好。前线党委初步决定:由你们团担任主攻!”司令员说。

今天,章雪松就是带领他们团的连以上干部,去头门山观察一江山岛地形的。中午,炮艇靠上了头门山码头。当人们和炮艇的同志亲热道别的时候,章雪松则在估摸着滩头,他想:将来登陆时,滩头是个难关!

第二天,师长王敏田带领该师其他几个团的干部,也来到头门山。在观察所里,师长久久地伏在观察镜上,暴露在他眼前的北一江山上的乐清礁、黄岩礁、海门礁全是悬崖绝壁。而敌人的火力配备,暗堡工事,一个也看不见。

王敏田知道现实比自己设想的困难还要严重得多。他沉思了一会,猛然向炮兵团长说:“马上炮击,每天四十发,时间不要固定。我们要敌人开始神经紧张,然后神经衰弱,一直弄得他们神经麻痹!”“是!”炮兵团长回答。

师长转身问章雪松: “章团长,你打算怎么使用你的部队?”章雪松回答说: “我想让二营两个连分两个箭头在乐清礁登陆;一营三个连分三个箭头从黄岩礁、海门礁、西山嘴登陆;三营绕过西山嘴,在南一江山登陆!”

王敏田想了想,说:“章雪松,这个仗不能让你们一个团打,一个团恐怕打不了!高珍魁!你准备一个加强营的兵力,打南一江山。你们要抢占敌人的炮阵地,不能让那里的炮弹落在北一江山上。

“是!”高团长回答着,得意地瞥了章雪松一眼。师长又对章雪松说:“这样,你的三营就可以抽出来作为团的预备队了,不是吗?”“是的!”章雪松回答着,显得有些不高兴。

在离开观察所时,王敏田对闷闷不乐的章雪松说:“生我的气吗?你想想看,从乐清礁打到二O三高地,你的三营还能剩下几个人呢?当你将来站在二O三高地上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今天并不是故意难为你。

团队出发到海边去练兵。人、马、车辆,拧成了一条望不到边的活动的绳子;脚掌、马蹄、车轮,把路上的灰尘扬到空中。远远望去,队伍好像在漫天大雾中行进。

第三天下午,团队来到了靠海边的山丛中,分散驻扎下来。赵昆来到一座破草房前,见门上写着五连连部字样,推开门一瞧,院子里一片荒凉。

赵昆跨进了虚掩着门的正房,不禁“啊—”地惊叫了一声,倒退出来。通讯员连忙跑过来问:“怎么啦?连长!”“死人!”赵昆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谁知那“死人”晃了几下,坐起身来,赵昆才看清,是个干瘦的瞎老太太。老太太有气无力地问:“谁?”“解放军!”赵昆从惊骇状态中清醒过来,回答说。“解放军!救救我的儿子、女儿······”老太太说着哭了起来。

一阵阵凄惨的哭声从小草房里传出来,团长章雪松和政委梁德明听见,快步赶来。见赵昆手足无措地呆在门口,梁政委吃惊地问:“什么人哭?你又闯什么祸了?”赵昆摇摇头,指指屋里的瞎老太太。

大家进了屋,老太太哭诉了她的遭遇:她的儿子和女儿在三个月前出海打鱼,被国民党的军舰劫到一江山去了。正在害病的儿媳妇,听到这个消息,气得一命呜呼。老太太整天整夜地哭,哭瞎了眼睛······

老太太的悲惨遭遇,不由得使章雪松联想到等待着他们去解放的一江山岛,以及那里的指挥官黄金河,也就是这个黄金河,曾经害得他家破人亡…………

原来,就在章雪松八岁那年的夏天,母亲贫病交加而死,因为无钱埋葬,父亲牵着章雪松向地主黄金河恳求说:“大少爷,你行个好,小松他娘给你老人家作牛作马一辈子,你就赏她一口薄棺材····


黄金河用他那只缺少了无名指和小指的手猛拍了一下桌子,吼道:“给我滚!要是你们家家死了人都要我买棺材,我这份家业卖得一干二净也不够!

父亲叹了口气,一把拉过章雪松: “走吧,孩子!”他们愤愤地走出了地主家的大门…………

半夜,在黯淡的月光下,父子俩把母亲的尸体背到荒野里,准备埋掉。小松哭着央求:“爸爸,等一等,也许妈妈会······”父亲一阵心酸,喉咙哽得说不出话来。

人总得活下去啊!第二天,章雪松的小弟弟章野被一家有钱无儿的地主寡妇抱走了。小雪松也成了黄金河家的小牛马。

父子俩给地主黄金河做长工,直熬到1940年—雪松十四岁那年。一天,父亲带着小雪松来到母亲的墓前,带着哽塞的哭声说:“我熬了二十多年了,可是熬了个家破人亡。我再也不能扛着别人的锄头进坟墓。

说着,父亲向路边迈了两步,把肩上的锄头投进了平静的水塘里。小雪松惶惑不解地问:“爸爸,离开锄头,我们能干什么?

父亲果敢地说:“扛枪,孩子,枪杆子不比锄头重多少!可是,用锄头只能给黄金河当牛做马;手里有枪,就能给我们自己打天下!来,给你妈最后磕个头。

就在这天晚上,黄金河宅子的后院起了大火。火光给这离乡背井的父子俩照亮了黑夜的道路。

第三天,浙东四明山区的抗日游击队里,又添了两名新战士。在密林的篝火旁边,章雪松父子俩伸出被锄头磨出了老茧的双手,颤巍巍地接过了步枪。

游击队行军时,和马枪一般高的小雪松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的爸爸。宿营的时候,父亲总是面向篝火,头枕步枪,把儿子搂在怀里,让自己的脊背去抵御刺骨的冷风。

1949年,这是解放战争取得最后胜利的一年。活跃在浙东的游击队沉重地打击着敌人。三月间的一天,已经当了四年连长的章雪松奉命拦截敌人运输武器的汽车队。

战斗打响了,章雪松这才发现护车的敌人比原先侦察到的人数要多得多。敌人遭到突然袭击,受到了一些伤亡,但是马上疯狂地进行反扑。

章雪松的子弹打光了,敌人向他直逼过来。就在这时,响起一阵霹雷似的喊“杀”声,一排长——他的父亲带领战士杀进了敌群之中。

章雪松刺倒了一个敌人。一排长抡起机关枪,向敌人头上砸去。因为他的子弹也打光了。战场上只听见互相咒骂声,兵器的撞击声,敌人的垂死惨叫声。

战斗胜利结束了,一排长负了重伤。章雪松伏在他身边,喊着:“爸爸,爸爸!”父亲勉强地睁开眼睛,暗然无光地看了儿子一眼,一股鲜血从他嘴角里涌了出来,牺牲了。

被焚毁了的汽车,燃起了冲天的火光,烧红了山顶上的云彩;在大松树下,章雪松忍着悲痛的热泪,埋葬了自己的战友和生身父亲…………

1950年,已是解放军某部营长的章雪松,因为清剿土匪,路过自己的家乡。他来到埋葬母亲的地方,左寻右找,却怎么也找不到母亲的坟墓。

他猛一转念,策马奔到地主黄金河家,问黄家的母亲:“你儿子在家 吗?”“你?”地主老太婆狐疑地打量着章雪松。“你的忘性可真大啊!我一家三辈都伺候过你们!”章雪松嘲笑地说。

章雪松厉声问道:“我母亲的坟到哪里去了?”地主老太婆这才认出了章雪松,吓得匍匐在地上,哭丧着脸说:“你杀了我,剐了我吧!”“老畜生!”章雪松愤愤地骂了一声,跨上马去。

章雪松找到了村干部,终于打听到,自从他和父亲逃走的第二天,黄金河就把他母亲的尸骨从坟里挖出来,浇上煤油烧掉了。黄金河在解放前夕逃走了。

趁这机会,章雪松找回了被人领去的弟弟章野。从此,章野当了章雪松的警卫员。

章雪松个人的仇恨,虽然早已溶化在阶级的仇恨中了,然而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黄金河仍在残害人民,而且正是即将交战的对手,这使得章雪松激愤之极。

政委对赵昆和指导员说:“马上让你们全连的人都来看一看,听一听!这是一堂很有价值的政治课啊!敌人所欠下的血债,是要靠我们这些拿枪杆的人去讨还的!

傍晚,梁政委跟着赵昆来到露营的战士们中间,他笑呵呵地说: “你们的地方真不错,多割些茅草,厚厚地铺起来,比钢丝床还强。月亮嘛像电灯。闷了枕头边的波浪会给你们唱歌。我要在你们这里享几天清福呢!”

政委那风趣的谈话,使大家忘记了三天行军带来的疲劳。茅草一批批听话地在战士们的刺刀下躺下来;大松树下,挂起了一顶顶蚊帐。梁政委的床位上也铺上了厚厚的茅草。

夜深了,许多蚊帐里已经发出了鼾声,但新战士贺海云还在床上辗转反侧。八班长陈杰轻声地问:“小贺,你还不睡?”“班长,是不是要打仗了?”“你别怕,小贺,练兵时,你好好学,将来打仗,你紧跟我就行。”“是,班长。'

两个多月来的紧张练兵,使章雪松一天天瘦下来。深夜里,突然电话铃响了,章雪松拿起耳机一听,是师长的声音:“你还没有睡?”“就要睡了。”“你马上到我这里来一下。”“是,师长!

章雪松连夜驱车,第二天清晨才到达师部。师长脸色阴沉,语气严肃地说: “雪松,我们都是军人,我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你。你的爱人…………”

师长停了停接着说:“她是随慰问团来到这里的,空袭时她为了救一个上了年岁的慰问团员,被弹片击中······”章雪松只觉得自己像触电似的浑身麻木,他舌头发僵地问:“她现在?”“我陪你去!”师长说。


他们走进一座草房里,在地上,一床军用棉被没头没脑地盖在一个人的身上。章雪松慢慢地揭开了沉重的被角,他的妻子柳慧竹像酣睡似的躺在那里。

他伸手去揩她嘴唇边的一丝暗红的血浆,当他一触到她那冰块一般的皮肤时,眼泪便难以遏止地滚下来。章雪松的眼睛模糊了,活生生的小柳又在他眼前出

那是1952年,章雪松在朝鲜战场上负了重伤,经过两次手术之后苏醒过来,他大声喊着:“章野!章野!”可是站在他身边的却是一个姑娘。她那双大眼睛露出高兴的神情问:“怎么!好些了吧?”

让一个姑娘整天服侍着,章雪松觉得很是别扭,他请求老医生给他换个男护士来。医生却说:“你知道,是小柳的800毫升血才使你的心脏没有停止跳动啊!副团长同志,她救了你的命,又全心全意地照顾你·····.”

“医生,组织上决定调我回祖国学习去呢!”小柳喘着气跑来,高兴地喊着。她看看章雪松说:“再见了,章副团长。没等你出院我就走,实在对不起得很!

章雪松激动地说:“谢谢你,柳慧竹同志!你给了我这条生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回国后,请写信来。”“我当然要给你写信的。”姑娘天真活泼地笑着说。

不久,小柳真的从祖国给章雪松写来了信。他也给她回信。通信,渐渐地使他们感到幸福,爱情也就悄悄地进入了他们的心中。这是战斗情谊孕育出来的纯洁爱情啊!

1954年4月间,章雪松结束了志愿军的生活,回到祖国。一天,柳慧竹意外地从杭州来到了部队。原来这是梁政委施的巧计,他以章雪松的名义打电报把她叫来。就在这天,章雪松和小柳举行了婚礼。

就在两个多月前作战会议的前两天,章雪松获得第一次休假,去杭州探望新婚而久别的妻子。然而,召他立即返回部队的电报也随着到达了。他为妻子担心:当她享受团聚的欢乐的时候,就尝到又要离别的滋味!

柳慧竹说:“你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其实,我从爱上你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我们写信的时间要远远超过会面的时间,要是害怕离别,我就没有勇气和你结婚了。”

可是,今天这意想不到的一见,竟是最后的一见了!诀别的悲怆,使钢一样坚强的章雪松也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章雪松离开师部,来到五连。赵昆正带领全连战士在练习投弹,忽见团长来了,忙喊了声:“立正!”向团长敬了个礼。章雪松挥挥手,叫大家继续练习。

请首长来一个好不好?”“好!”战士们齐声呐喊。“好吧,我就在大家面前出个丑!”章雪松捡起一个手榴弹,向远处掷去。场上立即又响起一阵掌声。连队里紧张、喧闹、愉快的气氛,冲淡了章雪松心头的阴云。

傍晚,章雪松回到团部,章野递上一封信,猛扑在哥哥的胸前哭泣起来。章雪松抚摸着弟弟那剧烈抽搐着的肩膀:“哭什么?”他的喉头也哽塞了。

这信是柳慧竹前几天从杭州寄出的,章雪松读着,仿佛又听到了她那亲切的声音:“雪松,也许在你还没有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就已经来到你的跟前了!组织上派我参加杭州市组织的慰问团,到你们那一带慰问···

政委默默地走进屋来。章雪松连忙收起信,振作一下精神,说:“政 委,你别为我担心。我能够经受得起这次考验!”

“这一点,我知道得也许比你还清楚。”梁德明有意把话题扯开,“我找你,是想和你研究一下协同海军、空军实战演习问题。今天晚上,我就赖在这里,说什么也不走了。”

1954年12月中旬,章雪松的团队协同海军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演习。师长对五连连长赵昆的指挥果断、战士们的动作迅速熟练,感到非常满意。

几天后,师长又上头门山检查炮兵和侦察的准备工作。他看着地图上密集地画着表示敌人隐蔽工事的标记,便知道雷震霖和他的侦察兵们为搞到这些材料,已经吃尽难以想象的苦头。

师长伏在观察镜跟前,对着北一江山的地形观察了许久,突然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喊了一声:“雷震霖!你过来,看一看擂鼓礁!

雷震霖走到观察镜前观察起来:这擂鼓礁离北一江山的乐清礁仅仅五百来米远。遇到涨大潮的日子,它就一丝不剩地沉到海里。师长问:“看清楚了吗?“看清楚了。”雷震霖立即猜到了师长的心思。

雷震霖说:“首长!我知道应该派人到擂鼓礁去侦察!” “你先考虑一下,看是否有可能。”师长说。雷震霖固执地请求: “既然需要,就有可能!我和铁江今晚就去。”

师长想了想,说:“好吧!这次侦察,不仅要弄清敌人的障碍物和火炮位置,还要校正一下我们的登陆点选择得是不是恰当。”“是。

晚上,机帆船把雷震霖和铁江送到离擂鼓礁只有一千米的海面上停下来。雷震霖和铁江下到橡皮船上,船长朱双喜关心而又担心地说:“科长,明天这时候我来接你们!

雷震霖他们俨然像老游客似的登上了擂鼓礁。这时,从头门山射来的炮弹,在北一江山的滩头上一阵阵爆炸着。雷震霖感慨地向铁江说:“师长向我们问候了!

他们爬进礁石的一条缝里,那些像小刀一样竖起的贝壳,把他们的棉衣割开一道道口子。铁江凑到雷震霖的耳边说:“这里的地形,还不错呢!

黎明时,潮水把雷震霖的衣服打湿了。他举起望远镜,只见北一江山的乐清礁——尖刀连将来的登陆点,完全清楚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他细细地观察着,把新发现的敌人工事方位一个个默诵着,直到好像印在心里的时候,再重新去搜索别的地方。

十二点钟的时候,悬崖上敌人交通壕里的机枪响了。“糟糕,敌人发现我们了!”铁江说。但是,从敌人射击的目标看,雷震霖很快地判断出,敌人是在练习固定距离的射击。

夜幕又降落在海面上了。雷震霖他们从擂鼓礁下来,坐上橡皮船。橡皮船像一片落叶在浪涛中飘旋着。雷震霖轻声说:“用点力,铁江!得把吃奶的气力全用上!

划着划着,铁江的胳膊不动了。雷震霖催道:“你划呀!”“我,科长!中午敌人开枪的时候,我肩膀上挂彩了。”雷震霖大吃一惊,从中午到现在,他身上究竟还能剩下多少血呢!

雷震霖带着埋怨的口气说:“你为什么不早说?”“我不愿连累你。“别说了,我一个人划!”雷震霖就用力划着,可是波浪凶恶地把橡皮船抛上去,掷下来·····


雷震霖知道,单凭他一个人划,是无论如何划不回去的。为了把情报送出去,只好发求救信号。他举起手电筒,一道白光,闪电似的劈开了夜空的黑幕。

顷刻间,敌人的机枪响了,子弹从头上飞过,几乎在同时,头门山上的成百门大炮也怒吼起来。从茶花岛方向升起了三颗绿色信号弹。“机帆船来了!”雷震霖说着又紧按着手电按钮。

敌人的机枪疯狂地射击着,橡皮船中弹了,雷震霖他们被掀翻在冰冷的海水里。

海面上传来了机帆船的马达声和朱双喜的呼喊声:“我来了,科长!”雷震霖张口回答,一股海水涌进喉咙,使他立刻失去了知觉。

雷震霖苏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暖烘烘的被窝里,师长坐在床前。他焦急地问:“师长!铁江呢?”“哦!好了,好了,终于醒过来了,你安心躺着吧!铁江现在已经到海门了。”师长温和地说。

雷震霖落水以后的第七天,正是1955年元旦。这天下午,他满面春风地登上了朱双喜的机帆船,把船长拉到一边,说:“今天我们到敌人的门口去溜达溜达!”“还到擂鼓礁吗?”“不,南一江山,我想现在就去。”

“哈!科长,你真爱开玩笑!”朱双喜不以为意地说。雷震霖认真地说:“真的。敌人的炮阵地,大部分在南一江山。我想大白天坐你的船,往南一江山一直开,让敌人的大炮射击我们,这样,我就把目标抓到手了!

“大白天?让敌人的炮射击我们?”朱双喜惊讶地问。雷震霖点点头:“对!不行吗?要是你不敢去,我再找别的船去!”朱双喜赶紧说:“不,不,科长!可是上级允许吗?”“我请示过了!”“那现在就去?

下午两点钟,机帆船驶到离南一江山四千米远的海面上。朱双喜愤愤地骂道:“这群混蛋,为什么不开炮?”“你慌什么?再靠近一点。”雷震霖说着,伸出手,“给我点一支烟。”

机帆船又前进了一千米,雷震霖急得额上沁出汗来:“再给我点支烟。这时敌人开炮了,密集的炮弹把机帆船周围的海水炸得像沸水似的翻滚着。

“咔嚓”一声响,船长喊了声:“主桅断了!”雷震霖果敢地说:“没关系!往前冲,我不信敌人只有这几门炮!榴弹炮在哪儿?他们的榴弹炮怎么不吭声?”

敌人的榴弹炮开火了,一共三门。雷震霖看清了它们的位置,一挥手说道:“返航!”机帆船立即侧着身子,在海面上划了个很大的弧形,把船头调回到西面来。

“放烟幕!”朱双喜向船尾大声命令。烟幕器立即吐出一股白色的浓烟。浓烟借着风力,很快扩散开来,把机帆船遮没在烟雾中。

头门山又出现在眼前。所有停泊在那里的舰艇都在向这艘英雄的机帆船鸣笛致敬。雷震霖首先发现了师长站在码头上的人群里,向他们挥动着帽子。

1955年1月17日傍晚,步兵团集结在滨海一座荒凉的山坡上。草绿色的军装好像把春天带到这里。雪亮的刺刀林立在鲜红的夕阳中,发出了火焰似的光芒。团队在这里举行庄严的誓师大会。

章雪松庄严地宣读了国防部长彭德怀的作战命令。接着,他激昂地说:“同志们,经过三个多月的艰苦训练,祖国把解放一江山岛的任务交给我们了。我们向祖国、向毛主席宣誓······”

章雪松接着喊道:“赵昆同志!”赵昆威武地走到团长跟前。团长说:“现在,我代表前线司令员,把这面红旗交给你们五连!你们要牢牢记住,红旗到了哪里,就是胜利到了哪里;让战场上所有的人们,都跟着它勇敢前进!

赵昆接过红旗,转身面向全团,把红旗高高举起:“我向党宣誓:我自己可以牺牲,决不让红旗倒下;我们五连只要还剩下一个人,就一定把红旗插上二O三高地!

部队陆续登上了舰艇。赵昆乘的正好是葛根分队长的登陆艇,他一把拉住葛根,羡慕地说:“老葛,你们海军可真了不起!”“别说了,老赵。我干过陆军,知道当突击队是什么滋味!

天亮的时候,登陆艇在头门山以北的海面上集结了。一只交通艇靠上了团指挥船,艇上的雷震霖大声地喊:“老章,老梁,快下船吧!师长派我接你们来了。”

章雪松先下到艇上。当梁德明微微发喘地跳下来时,雷震霖故意动了一下脚,交通艇剧烈地摇晃起来,梁德明差些跌倒。他笑着骂道:“坏蛋!为什么那个晚上不淹死你!

“正是因为我坏,东海龙王才不收留我!”雷震霖咧着嘴,指指梁德明的近视眼镜,俏皮地说:“老梁哥,今天你可要小心点,“乐清礁”那个悬崖的坡度,比你的眼镜还要大十度呢!”

章雪松和梁德明来到了指挥所,师长对他们说:“司令员想看看你们。首长请你们在攻击之前,再看看地形。”前线司令员向观察镜指了指:“这是最后一次看地形了,也许对你们的战斗会有点帮助。

师长对司令员说:“到了!正八点。”司令员命令说:“开始!”师长对着电话命令:“开始!”立刻,大地震动了,炮声,爆炸声,四周的空气仿佛都鸣呜地吼叫着。

他们走出指挥所。司令员说:“章团长!三个月前,你向我要求绝对的制空权和制海权。现在你看,空军同志保证,在方圆百里以内,不允许一架敌机通行。强大的舰队,保证挡住海面上的任何敌人。

司令员含笑说:“现在,该看你们了!”梁德明看了章雪松一眼,响亮地回答:“我们到一江山岛回答首长这个问题。”司令员满意地点点头:“你们回去吧!你们的战斗情况,我随时向毛主席、向总部报告。

十二点五十五分,各营的火力船陆续起航了。我军的卡秋莎大炮开始轰击,轰炸机的轮批轰炸,整个一江山岛在燃烧!

参谋向章雪松报告:“敌人开火了,二号艇下沉!六号艇中弹!”章雪松脸色严峻,语气镇定地说:“报告长江五O一(前线司令员的代号),请空军压制大陈岛的炮火!

飘扬在赵昆头顶上的红旗,似乎把敌人所有的火力都吸引过来。艇上有好几个同志牺牲了。血从赵昆左臂的棉衣里渗出来,他根本没有发觉。


战友们的鲜血溅满甲板。复仇的火焰,燃烧着赵昆的胸膛。眼看喷射着各种子弹的乐清礁越来越近了,他对着舱口命令:“准备登陆!

八班长陈杰喊了声:“贺海云,你紧跟我,别掉队!”便跃上了滩头。他把速爆杆对准一根缠着一团铁刺的水泥桩,用力一拉导火索,“轰”的一声,水泥桩被炸飞了。

“秦耀南,发登陆信号!”赵昆命令着,便从高高的艇首上跳下了遍地燃烧着的滩头。五连登陆了。

突击班班长陈杰跑在连队的前端。他踏着燃烧的火焰,踏着软绵绵的死尸,像在神话中的地狱一样恐怖的滩头上奔跑着。

陈杰把手榴弹准确地扔上了悬崖,并且迅速地扑过去,抓住崖壁上残存的树根,向上爬去。忽然他觉得胸膛上麻了一下,浑身没了力气,身子像钟摆似的荡了起来。

陈杰转过头来,瞥见人数稀少的连队和举着红旗的连长冲上来了,还听见连长喊着:“八班长上去了!”他懂得,这是把突击连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声音,也是鼓舞全连前进的声音。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他那共产党员的坚强意志,他那忠于人民的高贵品质,他那不到胜利死不瞑目的顽强决心,支持着他的生命动力,他用力把沉重的身子勉强地提了上去。

陈杰终于爬上了悬崖,向几个逃跑的敌人射击了一梭子。突然,有个人在他身边说:“我上来了,班长,我上来了!”陈杰斜看了他一眼,原来是贺海云。

赵昆上来了,秦耀南也上来了,机枪手和喷火器手也上来了。赵昆向秦耀南命令:“发信号!我们占领了第一道战壕,要炮火延伸!

冲锋号响了。贺海云推了推陈杰:“班长,冲锋了!”陈杰仍一动不动地趴着。贺海云搬起他的头看了看,绝望地痛哭起来:“班长牺牲了!

“贺海云,你怎么不动?”赵昆暴躁地喊道。贺海云摘下陈杰的冲锋枪,擦去了眼泪,猛地跳出了堑壕,冲向敌人的一个碉堡,把一颗手榴弹塞进了碉堡的枪眼里。

“站住!”贺海云大喝一声,刺倒了一个从碉堡里钻出来的敌人。当他把血淋淋的刺刀逼近另一个敌人时,赵昆跑上来说:“贺海云,把他留下,你继续前进!

赵昆对俘虏厉声地问:“你是哪个中队的?”“一中队。”“主峰有多少人?”“一个分队。”“你们地区司令在哪里?”“二O三高地······西南凹部。“预备队有多少?”“两个小队。

这时,步话机员向赵昆报告:“一号(章雪松的代号)催问我们,红旗为什么不前进!”“报告一号,现在就前进!我们捉到了个敌军官,马上送到!”赵昆说。

冲过了第二道堑壕,连队被敌人的一个暗堡挡住了去路。赵昆大声命令:“烧掉它!”喷火器立即吐出一股被黑烟裹着的火舌,堵住了敌人的射击孔。暗堡里立刻发出一阵凄惨的叫声。

“连长,你又负伤了!”秦耀南说着就要替他包扎。“胡说!”赵昆挡开秦耀南的胳膊,喊道,“前进!快到主峰了,冲啊,同志们!”血顺着他的鬓角一直流到脖子里。

我空军歼击机一架接着一架地向二O三高地俯冲,它那骇人的呼啸吓得敌人不敢抬头。冲锋的战士们声嘶力竭地喊着“冲啊—”,赵昆觉得自己是被这喊声推着前进的。当他冲到主峰,想把红旗插上时,忽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

秦耀南看见连长栽倒了,跑上去扶住红旗,一脚踏牢旗杆的钢叉。然后带着哭声喊道:“连长、连长!连长牺牲了!”

赵昆听见这个好像从远处传来的、含糊不清的喊声。他觉得奇怪:哪个连长牺牲了?我吗?他用力睁开眼睛,看见那面被子弹撕破了的红旗,一鼓劲,翻身坐了起来。

一群敌人像潮水似的扑来了,而五连能够应战的人只有十来个了。赵昆心里一急,扶着旗杆站起来,大声喊道:“同志们!主峰不能失守!要和红旗共存亡!”他提起冲锋枪向敌人猛烈射击。

忽然,背后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后续部队上来了。登陆艇分队长葛根领着一群水兵从他身边冲过。赵昆知道,他在陆军里当过连长,他懂得.·····

打退了敌人的反扑,葛根回到红旗旁边,见赵昆又倒下了。他大声宣布:“我现在代理连长。”他又问秦耀南:“占领主峰的信号发出了没有?”“没有。”“发!”

团指挥所里。章雪松看到五连占领主峰的信号,对梁德明说:“二号,从五连登陆到现在,仅仅用了二十八分钟。”“赵昆为什么不报告。”梁德明兴奋而又生气地说。

步话机响起了:“一号,一号!敌人的反扑已被击退,主峰阵地巩固。赵昆同志负重伤,我暂时代理指挥。葛根报告。”章雪松说:“命令葛根,在主峰待命,立即派专人送赵昆下来。

章雪松对梁德明说:“你留在指挥所。我上去!”然后转身对章野说:“警卫员,走。”就向悬崖上跑去。

满山坡仍然进行着激烈的战斗:战士们正在解决突击队来不及摧毁的敌人碉堡。到处响着“噢—啊一”的怪声嘶叫。这声音,这景象,使章雪松产生一种满足了复仇的快感。

章雪松发现一个牺牲了的战士,头朝着滩头的方向。“我们的每个烈士都是枪口向着主峰,为什么他——”章雪松突然联想起赵昆派人押送的那个俘虏军官始终没有送来,莫非他就是押送俘虏的战士?

章雪松估计那个俘虏军官一定逃不了多远,他朝四周搜索着。“敌人!章野一把将章雪松推倒,一颗子弹从章雪松身边擦过。

接着,章野用冲锋枪向一个防炮洞的死尸堆扫了一阵,里面发出一阵尖叫声。章野嘟囔着说:“我看见有个枪口一动,敌人也真他妈的顽固,还放冷枪!

章雪松往前走去,看见一个俘虏背着赵昆,赵昆拧那俘虏的耳朵,咋呼着要他往回走。秦耀南却用枪逼着俘虏快走,并对连长说:“这可是“一号'的命令。


“赵昆!”章雪松跑上前去,紧紧握着他的手。满面是血的赵昆求救似的说:““一号”,我的任务还没完成,他们就强迫我下去······”“你的任务完成得很好,是我命令你下去的,快走吧!“二号”在等你!”章雪松说。

章雪松登上了主峰。他看见占领南一江山的兄弟部队还在搜索残敌。这时他非常感激师长使用了兄弟部队,要是让他一个团“包打”这两个岛,兵力无论如何也不够使用。

晚上,章雪松回到团指挥所。梁德明对他说:“团长,我把俘虏、敌人尸首的数目计算了一下,发现和敌人的实际兵力最少差一百五十多人。再说,还没有查明敌人地区司令的下落。

章雪松激愤地说:“政委,黄金河逼得我家破人亡。我把我爱人的死、陈杰的牺牲、这次战斗中同志们付出的每一滴血,都算在他身上,这回决不能让他溜掉。

一阵激烈的枪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二营长打来电话,报告说:“八连在东山头修工事,有几块石头顺着九十八号悬崖滚下去,藏在悬崖中间的敌人以为我们发觉了他们,就开起枪来!

章雪松果断地对梁政委说:“立即消灭这些敌人!现在,这个崖洞虽然仅仅是一个残余的坑道式工事,明天拂晓,敌人反登陆部队一到,它就可以控制这一大片滩头。我得马上到二营去。”梁政委立即命令通信班护送团长前往。

来到二营,章雪松问二营长:“你准备怎么打?”二营长说:“敌人在悬崖中间,从上面下去不能接近,从下面接近,只能挨打。我想用绳子把突击队送下去。不过,突击队战士只有三十二个。

章雪松问:“不能从各连再抽调一点人吗?”二营长摇摇头:“各连差不多都只剩下个空架子了。”章雪松知道,凭三十二个人去解决悬崖上的坑道工事,的确是困难的。可是不到最后关头,预备队不能动。

章雪松想了想,说:“你不是还有很多炸药吗?你把炸药包捆得大大的,连续爆破。等到敌人被炸得昏迷的时候,你再突然发起冲锋。另外,我给你补充一个班。

“人呢?”二营长急不可耐地问。章雪松说:“我的通信员加上我的警卫员,八个人·····.”“不,不,不!”二营长连连摇头。

“章野,你们进来!”章雪松喊了声。章野迅速奔进了防空洞,章雪松命令说:“你们现在就听二营长的指挥,去打敌人的坑道。”“是!”章野兴奋地回答。

不一会,一阵剧烈的爆炸,像要把山头掀到海里似的。敌人的枪声响了。但是我军一枪不发。接着是接连的爆炸。火光烧红了天空,映红了海面,碎石像雨点似的往下落。

突击队的战士们抓着绳子,往敌人的坑道口小心地滑去,他们把小包炸药和手榴弹往敌人的洞里投进去。立即又响起了一阵爆炸声。敌人的枪声停止了。

战斗结束了,二营长气喘吁吁地走来说:“团长,突击队战士章野—”“什么?”章雪松不由得一惊。“没什么,”二营长会意地一笑,“我为他请功,他第一个冲进了坑道!

章雪松心急地问:“俘虏了多少?”“一个。”“一个?还报功呢!“一个也不容易呀,首长,一百五十多个敌人全死光了。这一个还是从死尸堆里扒出来的呢!”二营长解释说。

“带进来!”章雪松不满地说。贺海云用力把一个俘虏推进来。章雪松用手电筒照着俘虏的面孔。俘虏轻蔑地说:“看吧!看我看到天亮,就该我看你们了!

听这口音,章雪松有几分熟悉,他命令说:“把绳子给解开!”被解开绳子的俘虏,抖动着他那麻木的胳膊。这一下,章雪松看清了他那只缺少无名指和小指的右手。

章雪松按捺着将要爆发的激怒喝问:“你叫什么名字?”俘虏只是鼻子“哼”了一声。“我替你说好了,”章雪松用充满愤恨的声音说,“黄金河!

俘虏惊恐地倒退了一步,但又镇定下来说:“黄金河是我们地区司令的名字,我可没有这么大的造化!”章雪松冷冷地说:“别客气了,可惜,你的右手露了马脚。

“你是谁?”俘虏哆嗦着问。章雪松逼上了一步:“你的记性太坏了,“大少爷”!很可惜,我父亲要是在,该多好啊!章野,你来看一看这个人!

章野扑了过去,愤愤地说:“原来是你!贺海云,把你的刺刀借我用一用,我要活剥了他!”“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黄金河,国民党少将地区司令,吓得跪倒在地上了。

章雪松向章野使了个眼色,然后对黄金河说:“你说,一江山岛还有几处隐蔽工事;还潜伏着多少人;你们的反登陆计划怎么样?”“我说,我说!我都说。

一江山岛的残敌被彻底歼灭了。大陈岛的敌人,一直不敢向一江山岛反攻。第二天拂晓,突然响起了沉闷的炮声。章雪松和梁德明都来到二O三高地上,疑惑地倾听着。

报务员送来了一份电报,团长和政委同时看着:“章、梁:敌人正在爆破大陈、披山、渔山的工事,企图逃遁。你部立即撤回海门,待命出击!王敏田。

五连插上二O三高地的那面红旗,在旭日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庄严、鲜艳。它像巨人似的站在主峰上,俯视着一望无边、波涛汹涌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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