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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 文学脚本《普通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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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9 15:50:11 | 显示全部楼层
清晨,宽敞的林荫大道上,有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拄着拐棍,踮着碎步在来回走动,他是行署副专员吴枫,三年前患了脑血栓,腿脚不灵,说话不清,大夫劝他坚持起早散步,至少还可再活十年八年·····

迎面走来了满脸笑容的行署办公室主任马文富。马文富1948年参军,给吴枫当警卫员,以后又当了多年秘书,现在已经47岁了,在部局委办的一级干部中,算是年富力强的一个。

吴枫看到马文富,脸上现出怒容,大声责问:“小马,开会怎么没通知我?”马文富似乎不在乎这个与年龄不相称的称呼,想了一下,笑吟吟地回答:“最近没开常委会呀!

吴枫气呼呼地问:“刚才在招待所门口碰到几个县的县长,都说是来开会的,怎么我都不知道?”马文富恍然大悟,忙说:“那是地委召开的三案平反工作会议,分管清查的杨书记、王专员参加。你身体不太好,就没有······”

吴枫最不愿听到别人说他身体不好,未等马文富讲完立刻脸红到脖子,叱责说:“怎么身体不好?我这不很好吗?”马文富知道说走了嘴,急忙解释:“常委会不是订了个规定么,以后开会,谁分管的工作谁参加。

吴枫把手中的拐棍挥了一下说:“告诉他们,我参加!”接着又下命令似的通知马文富:“你上班就去找农业局的孙局长,请他也去,会上我要讲讲种草的事!

马文富茫然地问:“种草,种什么草?”吴枫振振有词地说:“我早就说过,咱们这个山区,提倡农林牧副草!没有水,养什么鱼!他们不听,说我反对“八字宪法',把我打倒!”由于激动,他说得浑身颤抖。

原来1958年大搞“八字宪法”时,地委作了全面贯彻的决定,山沟里到处挖水池养鱼。吴枫向地委打了个报告,提出山区养鱼不如种草,为此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批判,三中全会后才得到平反。

“种草!”吴枫郑重地喊了一声,又狠狠地瞪了马文富一眼,示意要他重视。马文富反应灵敏,立刻顺从地点点头。吴枫见事情有了着落,才拄着拐棍一颠一颠地走了。

马文富望着吴枫艰难的步履,心头觉得不太好受。几年前,老首长还是那么精力充沛,才思敏捷。随着时间的流逝,加上一场大病,使他变得糊糊涂涂,不禁摇头叹息:“该辞职离休了!”

早晨一上班,马文富就被地委书记李军拉上车,去市郊东升化工厂了解废水污染情况。车行至中途,马文富忽然想起吴枫的再三叮嘱,通知孙局长开会的事,急得直拍大腿。

李军问清了事由始末,哈哈大笑说:“该骂你!谁让你瞧不起老头儿,看他不中用了,说话也当耳边风!

马文富皱眉说:“这个会各县来的都是组织干部,谁有兴趣听他讲种草经!李书记不以为然地说:“他愿意讲就让他讲嘛!老同志积极性很高。我到了他那个年龄,还兴许动弹不得呢!'

李军今年也60开外了,最近一直在考虑解决地委领导班子的老化问题。他们的平均年龄已63岁。有的常年卧床不起,就是不肯离休;有的已经离休,却又到组织部闹着要恢复工作。

李军思索着问马文富:“为什么工人退休是正常的,干部退休却很困难?”马文富脱口说:“还不是一个“权”字!由民到官容易,由官到民就难啦!”李军补充一句:“恐怕还有个对革命的感情问题。”

到了东升化工厂,马文富急忙给孙局长打电话。孙局长在电话里嚷嚷:“哎呀!你怎么这时候才说呀?吴专员正在我屋里骂你哩!你听—”果然,电话里传来吴枫的吵骂声。

马文富笑道:“告诉老头儿,我认错,晚上到他家负荆请罪!”吴枫从孙局长的答话中听出对方正是“小马”,气得挥着拐棍大叫:“你告诉这小子,我要用棍子揍他!

吴枫问清马文富在东升化工厂处理废水污染,火气更大了,要过话筒发怒道:“小马,你告诉他们厂长,大青山牧场的羊群都被他们厂的污水给药死啦!那是我费很大劲从新疆弄来的纯种羊。让他们给我赔!

通完电话,吴枫就拉着孙局长去开会。孙局长刚下乡回来,想处理一些积压的文件,可是吴专员硬要拉他去参加,还叮嘱说:“会上你讲讲种草的问题!他们不想种,你就多宣传。现在不能下命令了,就得用嘴去说!

孙局长随口“嗯”了一声,脑子里却想了个对策:农业问题是多方面的,不光是种草。目前主要是落实农村经济政策,这方面已经抓了几个典型,颇有说服力,不妨把参加会的农林干部召在一起,开个小型座谈会。

到了招待所,孙局长让吴枫在休息室稍候,他先去找杨书记商量。杨书记同意孙局长的意见,马上通知各县分管农林的干部集中到小会议室,行署办的陈秘书也被叫来做记录。

孙局长怕吴枫开板就唱,刹不住话头,便抢先发言,说:“今天临时开个座谈会,吴专员要听听贯彻农村经济政策方面的情况。若是大家没想好,我先谈点南阳公社刘家沟大队种草的经验。

吴枫先是紧皱着眉,当一听到有“草”字,眉头立刻舒展开,侧着头认真地听。孙局长先介绍刘家沟大队用一亩地草苜蓿,喂成一头一百八十斤的大肥猪。然后介绍他们草苜蓿留着过冬,使亩产增长三倍的经验。

吴枫高兴地挥着手说:“有地就能种草,有草就富了!”在孙局长的启发下,熟悉农村工作的基层干部,围绕着“草”字主题,展开了热烈的讨论,会议开得很活跃。

吴枫坐在孙局长旁边,发现人们的眼光都在注视着孙局长。而孙局长就像一名乐队的指挥,不时地把他那权威的目光投向人们的脸上。吴枫感到有点心酸,不免心生妒忌。

他干咳了两声,以示自己的存在。然而人们毫不在意,仍然向孙局长投去尊敬的目光,只有一两个人偷着瞅他一眼,那目光分明含着对他的怜悯。吴枫把头往后一仰,合上了眼睛。

孙局长看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才请吴枫作指示。吴枫决心做一次和他职务相称的讲话。可是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勉强把他的意思说明白。

散会后,吴枫让陈秘书马上把自己的讲话记录整理出来,写成会议简报,下午就发下去。陈秘书为难地问孙局长:“他讲话颠三倒四,文不对题,怎么整理呀?”孙局长笑道:“你找马主任,他有办法。”

陈秘书胡乱吃了几口饭,急忙赶到马主任家。马文富刚从东升化工厂回来,边吃饭边看会议记录,看到最后一页,禁不住笑出声来。


陈秘书急切地问:“你说怎么办?”马文富胸有成竹地说:“这个好办,你抄写清楚,让打字员马上打出来,先不要印,把蜡纸给我就行了。”

下午,马文富到了招待所,陈秘书就把打好的一叠蜡纸递给他。马文富笑笑说:“忙了一晌午吧?一会儿吴专员准来检查你的工作。

果然,马文富的话音刚落,吴枫拄着拐棍已进门了。他劈头就问陈秘书:“简报搞出来了吗?”马文富把打字蜡纸底页抽出来指给吴枫看,说:“马上就派人去印。”

吴枫看了一眼,确认是他的讲话记录,就放心地点点头说: “我先回机关,这个会杨书记参加就行了。”说完,就转身走出去。

吴枫走后,陈秘书满腹疑虑,问马文富:“这就去印吗?”马文富摆摆手说:“先放到抽屉里吧!吴专员不会再来问了!

翌日清晨,李书记在机关门口碰到马文富,悄声问:“昨天吴专员的讲话搞简报了没有?”马文富说:“打了字,我没让印。”李书记笑起来:“昨天吴专员要去一套简报,发现没有他的讲话,向我告你状了!”

为这事,马文富很感不安。他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欺骗了培养自己多年的老上级。晚上他特地赶到吴专员家里。吴枫情绪不高,冷淡地对他说:“坐吧!”马文富忐忑地坐下了。

吴枫的老伴是机关托儿所所长,晚上要去学习,见马文富来了,便说:“我不回来,不许你走。你把我们老头子气得够呛,我还要找你算账呢!”马文富满脸含笑地说:“好,我等着!

马文富到厨房烧水,见他家的大米、白面不多了;掂掂液化气罐,也该换了。这些生活琐事,对离休的老干部来说,都将成为“主要矛盾”。谁来关心他们呢?

水开后,马文富又到里屋的小柜里寻找吴枫珍藏的庐山云雾茶。吴枫听他在屋里翻东西,便冷冷地说:“毛峰在这里呢!”并从书柜的底格里掏出一个茶叶筒。

马文富取来茶壶,捏了一撮茶叶冲了一小杯,立刻冒出一股清香,禁不住喊声:“好香啊!”贪婪地往一个信封里倒进半袋,装进兜里。

吴枫仍然郁郁不乐。这些天,他一直在想着一件事:中央一些领导同志辞去了政府职务,要废除干部终身制,使他感到非常震惊。从那以后,他发现人们向他投来关心的目光,仿佛都含有劝他离休的因素。

吴枫打破沉默,关切地问:“小马,你觉得我是不是太老啦?”马文富点点头:“是老啦!”吴枫看了他一眼问:“我说话不清,思维混乱了?”马文富如实回答:“比你想的还要严重。”

吴枫涨红了脸,愤愤地说:“可我的身体还不太坏!我还能坚持天天上班!马文富恳切地说:“现在人们不会说你是革命事业心强,只会说你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权力!

一阵寂静。马文富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捅进了吴枫的心窝。吴枫觉得身子发颤,往沙发上一靠,笑笑说:“这么说,我不中用了..·...”

马文富开诚布公地说:“大自然的法则是谁也不能违抗的!你明明年事过高,头脑模糊,却不敢承认,还要事事说了算,这怎么行呢?”吴枫反倒沉静了,他喜欢马文富讲真话的直率性格。

马文富有些激动,站起来说:“你为什么不想把那些年富力强的干部充实进领导班子?现在有半数常委处于不正常的工作状态,这样的班子能领导全专区人民搞四化吗?要是投票选举,我就投你的反对票。

吴枫感到不是滋味,问:“那么,我该怎么办?”马文富直截了当地说:“辞职离休!”又一阵沉默后,吴枫向他无力地挥挥手:“你走吧,我要一个人想想。

马文富走后,吴枫走到院子里,坐在躺椅上,仰望群星密布的夜空,不禁长叹一声:“参加革命需要勇气,辞官为民需要更大的勇气啊!

地委常委扩大会议进行了两天,除了两名请病假以外,所有的常委都参加了。这次会,专题讨论选拔和培养中青年干部问题。经上级批准,提拔两名四十岁左右的局长为副专员,其中一名便是农业局的孙局长。

关于老干部离休问题,没有专门进行讨论,李书记只提酝酿成立老干部顾问处,让办公室先摸摸情况,下次常委会再议。吴枫出乎意外,在常委分工时,却让他和孙副专员分管农林口工作。

最后半天总结会上,李军宣读了一份令人震惊的省委文件:“省委同意李军同志的辞职报告,任命原地委副书记杨玉同志为地委第一书记,李军同志为地委副书记。”李军带头鼓掌,激动地走到杨玉同志跟前,同他紧紧握手。

中午,吴枫没睡好午睡,感到有些头痛,想去医院看看。老伴刚要打电话向车库要车,吴枫按住电话说:“不用车,我自己走。今天我要当当老百姓!”说完,拿起拐棍独自往外走。

天热得使人透不过气来,吴枫走不了一会,已是满头大汗。他咬着牙对自己说:“既能当官,又能为民,这是多么好的行为啊!”想到这,不知从哪儿来了一股劲,腿脚便灵活了许多。

到了扇形广场,他要从马路中间穿过去。一辆辆卡车、轿车飞驰着,接连不断地从他身边擦过。他顿时感到眼花缭乱,一步也挪不动。

这时,交通岗发出了警告:“喂,马路中间的老大爷,别愣着啊,请走人行道,不要站着,影响车辆通行!”一位民警帮着把他扶过了马路。

到了人民医院,下午还没挂号,人们却已排了长长的队伍。吴枫好不容易找到末尾,站在一位老人的后面。

这里人多闷热,一股酸味直扑鼻子,吴枫感到有些吃不消。他是第一次排队挂号看病啊,然而看病的老百姓不都是这样吗?他们觉得排队是正常的,等待也是正常的,并不那么焦虑烦躁。

开始挂号了,前面的人忽然乱成一团,后面的人直呼:“自觉排队,一个挨着一个,不准插队!”吴枫连忙挪前几步,两眼直盯前边,而他自己背后也被一个热烘烘的身体贴着,使他热得透不过气来。

吴枫突然想到二楼北头的高干病房,只要他的身影在那里出现,一切都好办了。“当老百姓!”他心里默默地念着,人硬是挺住,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


约莫过了半小时,轮到吴枫挂号交款。吴枫从口袋里掏出一角票,抖动着送进窗口。窗口里一位女同志向他瞪了一眼:“挂哪科?怎么不说话呀!”吴枫忙说:“我挂内科!

谁知那挂号的女同志没好气地把票子丢出来,指指牌子说:“你没看见,满员啦!”他一下懵住了,急得满头冒汗。

“老同志,往旁边闪闪,让后边的人上去。”后边一个女同志尖叫着,毫不客气地赶他走。吴枫很不愿意地闪到一边,茫然地看着后边的人往前挤。

这时,一个小伙子挤到他跟前,递过一张挂号单说:“老大爷,我挂号重复了,这个号给你吧!”吴枫感动已极,连声称谢,接过挂号单,递上一角钱。

下午四点多钟,吴枫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回到了家。他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已被汗水浸湿的破碎小纸袋,倒出一看,“咦!怎么六粒药片少了一粒?”脑门立刻沁出了汗珠。

他急忙摸兜,终于从里边又摸出一粒,这才放心。老伴瞧一眼说: “我当什么药,索米痛呀!咱们家里有的是呢!”吴枫摇摇头说: “还是自己抓的药好!”

过了一天老百姓生活,吴枫已弄得疲惫不堪,可是他心里却很快活。自己又回到了人民中间,感受到了几十年所感受不到的新东西,这种新的生活使他愿意像当年参加革命那样去熟悉。

一辆吉普车飞驰着从城里奔向郊区,里面坐着吴枫,这是他最后一次以官的身份到全专区周游。他兴致很高,不时与马文富说笑,而平时爱说爱笑的马文富却显得沉默。他察觉出,吴枫已打定了主意。

车到大黑山,但见山上树木成林,郁郁葱葱。他们到了大队,稍休息一会,吴枫提出要登山。马文富有些担心,劝他到山腰看看就行了。可是吴枫却执拗地要登到山顶。

吴枫抖擞精神一步一步地向山上攀登,大队书记等人跟在后面。马文富见他走一步喘一口粗气,便上去搀扶。吴枫却推开他说:“山,得靠自己去爬!

爬到山顶,吴枫举目瞩望,群山叠嶂,松涛吼鸣,顿觉心旷神怡。这片大松林,是他1956年搞合作化在这里蹲点时,发动社员植起来的,如今已长成林海。他感慨万千,是啊,大自然的法则就是如此,芳林新叶催陈叶哪!

大队书记充满感情地说:“吴专员,这里不少树是你亲手栽的呢!不是你那年抓得紧,就没有这片松树林!”吴枫并不缅怀昔日的成绩,但他领略到当个人的生命之花充分绽开之后,即便来到它枯萎之时,也会感到人生的乐趣。

当天,吴枫兴致勃勃地在大黑山住下,访问了一些社员家庭。

第二天,他又启程继续旅行。在马文富陪同下,他整整走访了七天,最后一天来到了大青山牧场。

这是他一手操办起来的试验牧场。当年,这一带全是荒山秃岭,但他选中了这块宝地,找来县、社干部,召开试办牧场现场会。他的“种草经”就是首先在这里开花结果的。

牧场的职工听说吴枫来了,格外热情,立时在牧场的一幢新办公楼前,围拢了不少人。吴枫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心里由衷地高兴。

牧场周场长,是吴枫当年培养的青年干部,如今已成为老练的实干家。他详细地向吴枫汇报了牧场的远景规划:在二年内解决全城奶品和牛羊肉的供应,吴枫认真听着,脸上现出少见的光彩。

吴枫望着景色似画的牧场,眷恋之情油然而生。他小声问周场长:“你们有空房子吗?”周场长疑惑地问:“干什么用?”吴枫漫不经心地说:“能住人的,两间就够了。”

周场长随口说:“房子倒是有现成的,就是你蹲点时住过的那两间房子,现在是仓库,收拾一下就行了。”吴枫叮嘱说:“你这两天就把它收拾出来。

周场长紧接着问了一句:“谁要来住呀?”吴枫支吾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给你送来一户老职工!”周场长看看马文富,只见马文富低着头闷抽烟,他已知道吴枫的用意。

这时,一群绵羊“咩咩”叫着从山坡上下来。这是他亲自从新疆运来的纯种,已在牧场落户,繁殖第四代了。吴枫望着这些雪白肥壮的绵羊,像孩子似的咧开嘴直笑。

周场长转向马文富问:“吴专员要房子给谁住?”马文富动情地说:“他过去对那些外来的干部说过,要安心在山区干一辈子,大青山下埋忠骨!这位老职工你要好好照顾他啊!”周场长心头一热,两眼涌出了泪花。

吴枫这时想的是,大青山牧场应是他最后的归宿地。这里山清水秀,环境幽雅。早晨,在草坪上做做操。夜晚,这里收看电视比城里清晰得多。他要老老实实做一名普通公民,何况他还可以对此地工作出些主意哪!

当天,晚霞映红大地的时候,吴枫迎着霞光,结束一周的旅行,回到了山城。

一到家,老伴便兴冲冲地告诉他,马文富让地委办公室组织了一个生活服务社,专管离休干部的生活。这些天蔬菜、粮食送到家,液化气罐也换了,还专派一位大夫到各家巡诊。

吴枫对此很是感激,但却没一点兴趣,对老伴说:“什么事都想得那么美,反而自找麻烦,咱们俩到大青山牧场去度晚年吧!

老伴可不乐意,说:“你去吧,我可不跟你去!到山沟沟里谁还管你?在城里,你不当专员,也得当顾问,生活上也好照顾。”吴枫不和她争吵,他知道自己下了决心,老伴总会听从的。

夜深,老伴早已进里屋睡了。吴枫打开台灯,从抽屉里找出一份过去填写干部

履历表上记载着他的战斗历程:1938年在太行山参加革命,同时入党。1940年被派往新岭煤矿,做地下工作。1941年带领队伍开进热辽边区。1945年参加解放山城战斗,任营长。1951年赴朝参战,任团长、副师长。1955年转业地方任副专员······

看完履历表上这几行字,吴枫微微合上了眼。他想了一下,跟党革命几十年,没有做出辜负党的事情,感到问心无愧。而今他要辞去职务,回到老百姓中间去,可以宽心地向人民说:你们交给我的工作任务,我完成了!

吴枫睁开眼睛,看到台边放着孙副专员写的一份《关于加速发展山区农业建设的报告》。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吴专员,文中引用的许多观点都来自你十几年的总结材料,同时也提出我的个人看法,望能当面聆听你的指教。


吴枫把这份报告连续看了两遍,字里行间充分显示了一个有作为领导者的远见卓识,不禁拍案叫好:“好小子,不愧是农大毕业的高材生!

他又从抽屉里取出自己在县干部会上关于种草问题讲话的一叠打字蜡纸,这是他在下乡之前索回来的。底页上有李军的批语:“吴枫同志的讲话请秘书整理后在农村工作简报上刊登。

他重新看了一遍,轻轻地摇摇头,把蜡纸同陈秘书整理的底稿,一起撕了个粉碎。

吴枫觉得很坦然,心里也很平静。他静坐了一会,拿起钢笔,在一张白纸上用颤抖的手写下了五个大字:辞职申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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