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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脚本] 文学脚本《鉴湖女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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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taker 发表于 2023-12-11 20: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国联军攻陷北京后的第二年——1901年,在巍峨景象依稀可辨的紫禁城里,断壁残垣上仍然弹痕累累;骄横的侵略军耀武扬威地通过被焚毁的紫禁城。车轮声、马蹄声在高大的门洞里回响。祖国的土地在强盗的践踏下颤抖。

腐败无能的满清政府,屈膝投降, 1901年(光绪辛丑)秋,与帝国主义列强签订了割地赔款,惩办抵抗帝国主义侵略的臣将、削平防卫外来侵略的各炮台等等丧权辱国的“辛丑和约”。

满清政府,以出卖祖国、迫害爱国者为代价换得了暂时的苟安,使上上下下的无耻官僚们如释重负。户部郎中王廷钧这时在自己豪华的寓所里,和同僚狎友们高兴地谈论着:“总算订了和约了!”“总算太平了!”

一个人说:“唉!这一年多,什么义和团啦,八国联军啦,把人闹的!”王廷钧接腔说:“是嘛,这年头,洋人是好惹的吗?

有个朋友无意中在桌子上翻到了一幅女人笔迹的诗笺,好奇地念了起来:“汉家宫阙斜阳里,五千余年古国死,一睡沉沉数百年,大家不识——做奴耻。……”

那人不觉大吃一惊,哑然而止。大家也不禁面面相觑。旁边有个人接过诗笺,继续念道:“北上联军八国众,把我江山又赠送。白鬼西来做警钟,汉人惊破奴才梦..

“誓将死里求生路,世界和平赖武装······”念到这里,秋瑾英姿勃勃地走来,听见书房里有人念她的作品《宝刀歌》,不觉停了步。

《宝刀歌》像在人们的神经上扔了颗炸弹,书房里顿时引起了不安。那人把诗稿向王廷钧手里一塞,说:“这明明是革命党的口气!你看,别是嫂夫人的大作吧?

王廷钧早已明白这是谁写的诗,心里骂着:“该死,该死!”但表面上却装模作样地说:“哪来的这个混账诗!”一面说,一面就要烧毁。“别烧,给我吧。”有人静静地说。大家不约而同地回头一看,惊讶地叫了声“嫂夫人!

秋瑾接过诗稿,坦然一笑: “这是我写的,放心吧,连累不了大家!”“唉!你…………”王廷钧气急败坏地直跺脚。客人们看了这尴尬场面,便纷纷告辞了。

客人走后,王廷钧气虎虎地训斥秋瑾说:“你也算个大家闺秀、官家太太,动不动就谈新学、论国事,还作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诗来,你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女人都像你这样,还成什么章法!

秋瑾理直气壮地反问王廷钧:“女人就不是人?你们这些当官的,吃国家俸禄、百姓的脂膏,又管什么了?去年八国联军在京城烧杀虏掠奸淫,如今又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你们吭过一声气没有?”

王廷钧被问得张口结舌。他恼羞成怒,正要发作,这时秋瑾的陪房丫头秀蓉拿着拜盒进来说:“老爷,曾家二爷来了,请你就过去。

王廷钧一听,管自走进里间换衣服去了。秋瑾打开拜盒一看,见是一张妓院里的请客票,上面写着:“飞请大人即临韩家潭春喜堂一叙。

不一会,王廷钧打扮定当,径自往外走去。秋瑾冷笑一声:“嘿,和约也订了,这歌舞升平的日子又该回来了,痛痛快快地吃花酒、逛窑子去吧!

“你不用妄想跟我闹家庭革命!你想想,咱们王家是阀阅之家,容得了革命党的媳妇?”王廷钧气哄哄地边说边往外走。

秋瑾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口,心头充满了深沉的寂寞和悲愤。秀蓉轻轻地走到她身边,同情而温婉地说:“太太,别生气。

国事家事都使秋瑾深感愤懑,阅读提倡民主革命的书报成了她精神上的唯一寄托。书中的革命道理,使她心胸豁然开朗。为实现救国救民的抱负,她毅然决定去日本留学。

秋瑾叫秀蓉将自己陪嫁的首饰衣物整理出来。秀蓉惊奇地说:“太太,此刻要这些东西做什么?”秋瑾叹口气说:“我把这些东西变卖掉,拼凑些钱做去日本的费用。

秀蓉伤心地问:“太太,您真的要去东洋?那小少爷跟姑娘呢?”秋瑾深沉地说:“小少爷留着;姑娘送到绍兴去,让她跟外婆过日子。”

秋瑾决心洗净铅华,抛却珠翠。她摘下三两件首饰,拉起秀蓉的手说:“留给你做个纪念吧!”秀蓉缩回手去:“不,不,您自己留着,出远门,要紧要慢也好救个急。


秋瑾脱下了腕上的玉钏,又拿起一张她同儿女一起照的相片,用绸帕包起来,郑重地放在箱子里。做完这一切,她吐了口气,似乎同过去这一段苦闷的生活告别了。

秀蓉依依不舍地守在秋瑾的身旁,哀求道:“太太,您带我一起去吧!”秋瑾高兴地答应了,要她也去读点书,学点本事,将来好自立,省得一辈子做牛马。

但是,秀蓉固执地说,她要跟着去东洋是为了侍候秋瑾,这是命里注定的。这使秋瑾大失所望,她语重心长地说:“你错了,秀蓉。记着,没有什么命,一辈子也不要认命!

这天,秋瑾的好友吴芝瑛为她设宴饯行。芝瑛依依惜别地问:“你 这个去志,当真不能挽回了?”秋瑾坚决地说:“大姊,我好不容易冲出牢笼,你该替我高兴才是啊!

吴芝瑛认为要唤醒女界,到日本应该学女子师范。秋瑾摇头说:“大姊,眼前最重要的,是把女同胞从黑暗世界里解放出来。不但要解放妇女,还要救中国。”

正谈着,陶萩子夫人到了。她急忙走到秋瑾身边,拿出一个手绢包说:“你那些东西卖掉了,这是三百元的银票和五十块现洋。

萩子抱歉地向大家说,她来迟了,是因为家里突然来了个朋友,他有个亲戚,叫王照的,给抓了进去。秋瑾忙问:“是不是那个主张维新变法的王照?

萩子说:“可不是!听说王照在监狱里,因为没钱打点,还吃了老大的苦呢!”秋瑾一听,慷慨地将手绢里的钱原封交还萩子,要她转交给王照,可不要告诉他是谁送的。

萩子迟疑地问:“那你自己怎么办,走这么远?”秋瑾豪爽地说:“我苦点不要紧,养尊处优惯了,出去磨练磨练倒好。坐席吧!

大家对秋瑾敬佩不已,纷纷向她敬酒致意。秋瑾兴奋地说:“好,乘长风,破万里浪,我总算走成了!”她一饮而尽,豪放地看着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广阔的世界。

秋瑾终于冲破封建樊笼,于1904年夏天乘上了去日本的轮船。她凝望着茫茫大海,心潮随着汹涌的浪涛翻滚:“灾难的祖国啊,我要用汗水和热血灌溉您,一定要使您恢复青春!

秋瑾进入日本青山实践女学校读书。她学习刻苦,生活俭朴。她也做体操、舞倭刀,努力锻炼身体。她还常常和一些留日同学住在一起开会讨论,慷慨高歌。她一身放着异彩,显示了一个怀着奇情壮志的巾帼英雄的气概。

她特别关心革命。凡是革命的团体,她无不参加;革命的集会,从不缺席。她把自己的名字改为“竞雄”,她的豪情壮志吸引着和她结识的人们。

1905年11月的一天,徐锡麟和陈伯平来看秋瑾。徐锡麟提着火腿,爽直地说:“我们就在你这里吃晚饭,让我们好好谈谈。”秋瑾奇怪地问:“怎么火腿上绑着条辫子?

徐锡麟兴致勃勃地说:“刚才我找一个朋友去,正好那个姓何的浙江留学生监督也在那里。你知道我最恨有些人到了日本还留着条猪尾巴。我就趁他不留心,一刀把他的辫子剪了,急得他抱着头直哭。”

秋瑾听了,连声叫好,说这是胜利品,把它挂在墙上。徐锡麟信手提笔写了两句诗:“应知今日豚尾子,不是当年大汉风。”下署:“录竞雄句,徐锡麟书。

他们开怀痛饮,畅谈国事。秋瑾关切地问徐锡麟投考振武学校的事怎么样了。徐锡麟摘下眼镜,指了指说:“军事学校不收近视眼,我决定回国了。

秋瑾说她到日本一年多来,最痛快的是结识了不少革命党人,看清了世界大势。中国要在世界上立国,就只有革命。要革命,就要革命党。她诚挚地问:“锡麟,你是光复会的主要分子,为什么不参加同盟会呢?

徐锡麟谈了自己的打算:准备回国后联络各反清的会党和英雄豪杰、志士仁人,拿绍兴的大通学堂做革命事业的张本。希望秋瑾回国以后能共襄大举。秋瑾高兴地伸出手来说:“好,一言为定!

陈伯平却主张暗杀,他认为只要有勇气,一个人就可以行动。秋瑾拿出一张登有《1905年俄国之革命》文章的东京《日日新闻》启发他说:“你听说俄国也闹革命了吗?要成大事,还要武装起义,暴力革命。”

几声叩门声响,进来了一个人。徐锡麟一见,忙向陈伯平介绍说:“巧极了,他就是写《猛回头》的陈天华。”陈天华焦急而气愤地说:“我刚得到消息,日本文部省已经颁布了“取缔留学生规则',把我们和亡国奴同等看待了!

徐锡麟听了,一跃而起,怒不可遏地说:“岂有此理!甲午战争,日本霸占了我国台湾;去年日俄战争,日本又夺了东三省的特权,现在竟敢这样对待我们!”


秋瑾认为这是满清政府勾结日本压迫同胞的勾当,留学生一定要誓死反对。她提议找同志们商议商议去。大家一致同意她的意见,立即开始行动。

经过一番筹划,“反对取缔清韩留学生规则”大会召开了。会上,激烈派与和平派争论不休。秋瑾摇了几下小铃,大声地说:“贯彻同盟罢课,向公使馆请愿,不达目的,就全体退学,回国交涉。”

一个代表“和平派”的留学生振振有词地说:“我赞成同盟罢课,反对回国,应以学业为重,不能逞一时意气。留学生有八千之众,回国以后怎么办?”

秋瑾愤慨地驳斥道:“国有国体,人有人格,日本政府把我们主权、自由都剥夺了,难道我们还能忍气吞声地下去?”

那人争辩说:“忍辱负重,是为了求学问,有了真才实学,才能为国争体面,为个人争人格。”冷不防陈伯平一把掀掉他的帽子,指着他盘在顶上的辫子说:“连猪尾巴都不舍得剪,还要什么人格!”“哗”地一声,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会上,激烈派与和平派针锋相对地攘臂叫喊着。面对这样的纷乱场面,陈天华感到锥心似的痛苦,他慷慨激昂地说:“我们今天开会,不正是为了争主权、争自由吗?事到如今,为什么大家不能一致对外?”

他越说越激动,不禁声泪俱下地说:“谁都知道日本侵吞我国的野心,列强瓜分我国的阴谋。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奋发自强,谁敢动我一指!倘若我们自己不争气,那就要不亡自亡了。我们不能自取其辱,叫外人耻笑!

人们深深被陈天华的话语所感动,会场上一片静寂。秋瑾肃然起立,说:“我提议,组织敢死队,先到公使馆交涉。”陈伯平带头响应:“我要求参加,推荐秋瑾做队长!”“同意!”人们纷纷举起手来。

秋瑾毅然接受了大家的委托,说:“好,我不推辞!”她随手从身上抽出雪亮的倭刀,砉然一声,猛地插入桌子上,坚决地说:“我发誓:头可断,志不可屈!

她率领敢死队连日与日本政府进行交涉。但日本政府蛮不讲理,公使馆卑躬屈膝,同盟罢课快一个月了,仍然不见成效。

面临留学界团结破裂的危险,陈天华忧心如焚,来找秋瑾。秋瑾分析了形势,乐观地说:“你看,日本报纸有的也在批评政府,有的对我们表示同情,这不是破天荒的事吗?我们这些为首的人,先不要自己丧了锐气!

陈天华无比感慨地说:“竞雄,我们历来是有为的民族。目前最重要的,是要使人心振作起来。为了唤醒同胞,我花过许多笔墨。现在我觉得,我的生命比笔墨更有用,更能叫同胞猛省。

陈天华问秋瑾有什么打算?秋瑾坚定地说:“我做事从不翻悔,就是剩下我最后一个,也要抗争到底。”陈天华热泪盈眶,紧握着秋瑾的手,激动地说:“江海可枯,此心不枯,天地有尽,此恨不尽。我走了!”

和陈天华分手后,秋瑾思潮起伏,百感丛生,她凝神结想,挥笔写下了痛心的感时诗:“河山触目尽生哀,太息神州几霸才!牧马久惊侵禹域,蛰龙无术起风雷。

第二天清早,陈伯平匆匆地来到秋瑾的屋里,他泪如泉涌地说:“天 华自杀了!他跳了海,留下一封绝命书,要留学界毋忘国耻。他这样死去,真不值得啊!

陈天华的壮烈献身,使秋瑾沉浸在万分悲痛之中,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地说:“天华,天华,祖国永远不会忘记你!

她忍着悲痛擦干眼泪,化悲为愤,向陈伯平说:“走,把这消息告诉大家去,我们不能让天华白白的牺牲!

陈天华自杀的消息震动了留学界。秋瑾当众宣读了他的万言遗书,多少人被感动得痛哭失声,为之义愤填膺,发誓与祖国共存亡,把抗争进行到底。

斗争又坚持了半个多月。这天,秋瑾为凭吊殉国的战友,独自来到海滩上。她掏出题作“书感三首,以柬天华”的两幅诗笺,趁着风势,抛下海去。诗笺如一双粉蝶,飘飘扬扬,落到水里,随着海波荡漾。

秋瑾望着汹涌的大海,絮絮自语:“天华,这三首诗,就算是我对你的祭奠吧。“江海可枯,此心不枯”,你的话没有错。你不该如此轻生,可你没有白死,祖国一定会大放光明。你魂归故土,好生安息去吧。

她正默默地伫立在岩石上出神的时候,忽然,有十几个留学生欢呼着向她奔来,其中有陈伯平,他大声叫道:“竞雄同志,我们成功了,抗争胜利了!

秋瑾惊喜地从岩石上奔下来。陈伯平兴奋地告诉她:经过同情中国革命的日本政界人士出面调停,日本政府决定把取缔留学生规则搁起来,等于默认取消了!

青年们欣喜若狂。秋瑾又出神地凝望着大海,深沉地对陈伯平说:“我像听见隔海的祖国在叫我,我决定回国去了。”

陈伯平惊讶地问:“我们抗争胜利了,你反而要回国?”有的说:“国内太黑暗了,还不如在日本,多少还有点自由。”秋瑾断然地回答:“所以我应该回去!


1906年春天,秋瑾回到了祖国。她在浔溪女学任教,她的学问和人品很快就使校长徐寄尘和她结成了深交。她常向徐寄尘讲解革命的道理,还写诗劝她说:“祖国沦亡已若斯,家庭苦恋太情痴······”鼓励她参加革命工作。

为了开展革命活动,这年秋天,秋瑾来到上海。经过一番筹备工作,她主办的《中国女报》第一期问世了。在马车上,她满怀喜悦地对女友吴芝瑛说:“报纸办好了,我们就发起个妇女会,把二万万女同胞联合起来。

可是,秋瑾也为办报的经费耽心。吴芝瑛安慰她说:“我今晚请的客人,有些是上海的名媛闺秀,一向手面很大,招点股款不成问题。”说话间,马车已到吴芝瑛的上海别墅—小万柳堂。

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们,时装冶容,透着十里洋场的浮华风气。吴芝瑛举起酒杯,笑吟吟地说:“今天我们小叙会,为的是庆贺《中国女报》的出版。请大家满饮一杯!

席间,一个叫做吕萌的小姐怀着敬佩的心情说:“竞雄姐写的那篇 《敬告姐妹们》,真是好极了!我背一段给大家听听:'我们二万万女同 胞,还依然沉沦在十八层地狱,一层也不想爬上来·····

她绘声绘色地继续背道:“妇女依靠男子,还自以为有福气,实际上是做着一世的囚徒,半生的牛马。这个幽禁闺中的囚犯,为着要依靠别人,也就自己都不觉苦了。”吕萌背到这里,把头一扬,赞许地说: “瞧,她说得多痛快!”

听着文章,有几位夫人轻轻地扭动身子,如芒在背,坐立不安。秋瑾沉静地坐在一边,把这些情况都看在眼里。

宴会结束了,太太小姐们纷纷告辞。招筹股款的冷淡局面使吕萌感到意外。她拉着秋瑾的手,安慰她说:“竞雄姐,我认的二十股,明天就差人送到。没想到,这些太太小姐这么吝啬!”

送走了客人,仆人领着一个女客进来。秋瑾一见,喜出望外地迎上前去说:“寄尘,想不到你来上海!”她立即向吴芝瑛作了介绍。吴芝瑛和徐寄尘是在通信中熟悉了的,今日相见,分外亲切。

徐寄尘是特为给《中国女报》送钱来的,她从口袋里掏出手巾包,拿出一张银票递给秋瑾说: “这是二千元,给你凑个数吧。”秋瑾疑惑地问:“你哪来这么些钱?”

徐寄尘说,她的婆家说秋瑾是革命党,反对她和秋瑾做朋友,她们闹翻了,她就把自己名下的田产变卖了了,来了上海······秋瑾感激地说:“我连累了你。不过你来上海也好,我们有很多事要做。

秋瑾一面公开办报,一面秘密地进行革命活动。这天,在四川北路“蠡城学社”的二楼里,她打开暗门,走上阁楼,去看看躲在那里试制炸药的陈伯平。

陈伯平告诉她,绍兴派人来,说徐先生要求把炸药在半个月之内造好。可是原料配不齐,半个月不一定造得好呢!

说话间,一个革命党人蒋纪突然走上楼来,秋瑾严肃地问他:“你怎 么上来的?”陈伯平生气地喊道:“你怎么还吸着烟到这里来?快下去。

秋瑾把蒋纪带到二楼,交给他一张名片,要他将一批宣传品运到金华、兰溪去。蒋纪说上回出去带的钱少了些,办事不大方便,于是秋瑾又给了他一些龙洋。

蒋纪走后,秋瑾回到阁楼上。这时陈伯平试验的炸药发生了危险,他见秋瑾进来,猛喊一声“快下去!”同时,张开双臂迅捷地护着她。只听“轰”的一声,炸药爆炸了。

吴芝瑛和徐寄尘听到响声,惊慌地奔上烟雾弥漫的阁楼。秋瑾正挣扎着爬起来,不顾自己的伤势,连声说:“快救伯平,我不要紧。”于是她俩连忙去扶起重伤的陈伯平。

附近马路上的巡捕听到了爆炸声,吹着警笛,寻上楼来问道:“这里出了什么事?”吴芝瑛早已收拾定当,装作不解地反问:“出了什么事?巡捕看不出破绽,只好作罢。

以后,接连好些天,徐寄尘寸步不离、体贴入微地服侍着秋瑾。秋瑾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流,她深情地问:“寄尘姊,你决心不回石门了?”

徐寄尘答道:“不回去了。你送给我的诗里说得对,'家庭苦恋太情痴”。我从前是把天地看得太小了。”秋瑾满含深情地说:“寄尘姊,你的性子不像我,又是年轻守寡,我真担心你过不了我那种天涯飘泊的日子。

寄尘说:“我比你好得多,孩子带在身边,这也是我的安慰。你女儿还在绍兴吧?”秋瑾不免有所感触,但她很快平静下来,露出洒脱的笑容,低声说:“王家领回去了。这儿女的事,我是早看开了,心也用不到这上头去。


经过几天的休养和治疗,秋瑾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一天,她和徐寄尘正在看报纸,谈论着清政府演出立宪的骗局。突然,女仆前来通报:“秋先生,有两位客人来看您。

秋瑾来到客厅,惊喜地叫道:“锡麟,你什么时候来的?”可是徐锡麟急于介绍同来的客人说:“见见吧,这就是王金发。

王金发豪爽地笑着说:“秋女士,老听人家说起你,我还当你是个三头六臂的女英雄呢!”秋瑾也打趣地说:“听人说,浙江有个秀才出身的江洋大盗王金发,原来是这样!”说得三人都朗声大笑起来。

王金发告诉秋瑾,他们是来跟她商量一件事的:锡麟要到安徽做官去了,大通学堂没有头儿,问她能不能回绍兴去。徐锡麟接着说,他花钱捐了个道台,发表在安徽,想在那边打开局面,要把陈伯平也带去做个帮手。

徐锡麟还谈了江西、湖南两省正在策划一次有矿工、士兵等五万多人参加的起义。秋瑾听了,高兴得霍地站起来说:“我决定去绍兴。我负责策划浙江的军事响应。

她随即高兴地取出一瓶酒说:“来,大家喝一杯!”王金发指指高脚酒杯,豪放地笑着说:“谁耐烦这个,要喝就来个痛快!”于是秋瑾换了个大杯子,三人一饮而尽。

即将投身于武装斗争激流中去的秋瑾,兴奋得不能自持。她送走了客人,便找徐寄尘和吴芝瑛说:“一两天里,我们要分别了。”徐寄尘惊讶地问:“你要去哪里?

秋瑾告诉她们,先到浙江上八府走一转,再到绍兴。吴芝瑛劝阻说:“竞雄,我不希望你去冒险,你是女界少有的人才,应留在上海。”

秋瑾激动地说:“人才不替国家做事,要来做什么?”她拿出倭刀,边唱边舞起来:“吾辈爱自由,勉励自由一杯酒!男女平权天赋就,岂甘居牛后?愿奋然自拔,一洗从前羞耻垢,若安作同俦,恢复江山劳素手!

唱完了,她又兴奋地猛喝一杯酒,激情奔放地说:“再见了,二位姐姐,我要去打一个惊天动地的雷,放一把惊天动地的火!

秋瑾离开了繁华的上海,投入到群众斗争的行列。为策划武装起义,联络各地会党首领,她挥鞭跃马,奔驰在浙江山区。

秋瑾来到嵊县,向竺绍康谈了行动计划。竺绍康一听,拍着胸脯说:“平阳党的事,包在我身上,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决无二话!”

秋瑾来到武义,与龙华会的头目共议大事,把金华八县接应义军的事交给他们。周华昌举起鸡血酒宣誓说:“错不了,秋先生!我们龙华会的五万弟兄,随时听你调遣。

秋瑾策马缙云壶镇,向吕熊祥交代了绍兴、金华、处州三府的联络任务。吕熊祥严肃地复述了秋瑾交代的日期:“记住了,起义的日子是年三十晚上。

接着秋瑾来到金华。大院子里,锣鼓喧天,四周站满了看耍花灯的人。张恭陪着秋瑾查看了藏在戏箱子里的枪支,说:“回头锣鼓一停,家伙一发就行动。

夜深了,他们还在等待行动的消息,直到天色微明,突然看见徐买儿带着王金发来了,秋瑾陡地站起,吃惊地问:“你怎么来了?”王金发悲愤地说:“湖南、江西的起义失败了!龚春台、刘道一、杨卓林就义了!”

大家沉默了半晌,然后,秋瑾坚毅地说:“快叫弟兄们散了,通知各处不要乱动。这次起义失败了,但是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的,我们不能泄气,要加紧准备·····.”

秋瑾回到绍兴,以大通体育学堂作为开展革命活动的基地。她和在那里工作的程毅拟订了扩大招生、加紧训练、召集各会党头目受训等计划,为建立光复军培养人才,迎接革命高潮的到来。

可是学堂的枪支、子弹非常短缺。秋瑾和程毅分析了形势,认为可以利用绍兴知府贵福在表面上和新学界有些来往的特点,取得合法的途径添置武器。于是她决定亲自登门拜访贵福。

第二天,秋瑾神采焕发地来到绍兴知府衙门。贵福装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接待她,寒暄之后问道:“听本城的士绅说起,秋女士要接办大通体育学堂,想是真的?


秋瑾大方地答道:“是啊,竞雄正为这事来请老公祖指教。依竞雄的主张,兴学堂,重武备,是最要紧的事,因此想把大通学堂好好扩充一番。老公祖以为-?

贵福微微点头说:“这番意思很好,兄弟非常赞同。”秋瑾紧接着说:“要是老公祖不嫌弃,能够屈任大通学堂的董事—”贵福“这个·····.”了一下,秋瑾接着说:“老公祖一向赞助新学,想必能够赏这个脸。

贵福为了表示自己的通达和热心,就说:“好!秋女士,看起来你是个痛快的人,兄弟就照你的意见办吧。”秋瑾见目的已达,随即告辞。

取得了官府的公文护照,大通体育学堂从上海购置了各种枪支和子弹,大大充实了装备。程毅认真地指挥着操练,秋瑾也常常参加骑马、打靶的训练,学生们表现得龙腾虎跃。

一天,大家正在野外训练,突然下起急骤的黄梅雨来,人们纷纷躲进附近的树林里。秋瑾冒着大雨跑到旷地中央,严厉地喊道:“继续练习!连下雨都害怕,将来怎么打仗?

人们被秋瑾的严格认真的精神感动了,纷纷从林中跑出来,冒着大雨,精神抖擞地继续操练起来。

经过一段时期的认真培训,学生几乎全部成了光复会员。各地的光复军也有了很大的发展。根据当时的形势,徐锡麟于1907年4月从安徽赶到绍兴,秘密地在禹王庙召开会议,策划新的武装起义。

徐锡麟在会上说:“光复军成立以来,已初具规模,各地同志都盼望早日誓师,现在看来,时机已经成熟,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大家屏息凝神地听着。徐锡麟继续说:“安徽的活动还算顺利。大通学堂招兵买马的消息也传到了安徽,虽然被掩饰过去了,但事不宜迟,我们打算五月底起事,浙江方面,请大家筹划一下,一齐行动。

秋瑾指着地图说:“定在五月廿六日。先由金华起义,处州接应;到时候,绍兴乘虚而入占领杭州;万一杭州拿不下,回师金华,拊敌之背,经处州,出江西,和安徽会合,再图大事。”

张恭、吕熊祥表示金华、处州都有准备,只等发令好了;周华昌同一个和尚表示,愿去杭州联络;竺绍康表示嵊县的兄弟随时待命。王金发一挥手说:“火候熟了就动手,谁要三心二意,去他妈的!”

徐锡麟站起来,举起一只手说:“好!现在我们向祖国宣誓。”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大家举起手来跟着念道:“为了四万万同胞的自由平等,矢诚矢信,有始有终,海枯石烂,此志不渝!

会议结束后,秋瑾和徐锡麟走上山坡,极目眺望着连绵起伏,气势雄伟的会稽山脉。徐锡麟说:“竞雄同志,你的英雄气概,道德文章,我是素来钦仰的。这次起事,关系重大,浙江方面的事都仗着你了!”

秋瑾指着山下,满怀激情地回答:“放心吧,这是大禹的家乡,勾践的故国!我们的列祖列宗,都是不朽的榜样!”徐锡麟一拱手,说声:“后会有期。”大踏步走了。

秋瑾回到大通学堂,连夜写好了《普告同胞檄》。又动手写《光复军起义檄》:“芸芸众生,孰不爱生?爱生之极,进而爱群······”

忽然响起一阵叩门声。她收起稿纸,拿出手枪,去开了门。见是程毅带着一位少女进来,她惊喜地叫了声:“秀蓉!你怎么来的?”秀蓉也同时欢叫了一声:“小姐!

秀蓉说:“我是您的陪房丫头,还是让我跟着您吧!这些年来,老爷这一家子的为人,我看透了。”秋瑾略一思索,含笑问道:“革命党抓住是要杀头的,你不怕吗?”


纯朴的秀蓉答道:“您都不怕,我怕什么?”秋瑾喜悦地拉起她的手说:“那就让我们一起像像样样地做人吧!今晚不早了,你先休息,我们明天再细谈。

秀蓉的突然到来,使秋瑾的心一时不能平静。她打开抽屉,拿出绸帕小包,重新看看她与儿女合影的相片和其它东西—她三年前闯出家门时所带的一些纪念品。

她出了一会神,然后将绸帕重新包起放好,专心致意地继续写那篇未完成的檄文。

在起义之前,她约徐寄尘到杭州面叙。面对着优美的西湖景色,秋瑾深情地对徐寄尘说:“我们总算见了面,我的心事也算了啦!

徐寄尘悄悄递给她一个手巾包,说:“里面是三十两金子。我把首饰变卖了,这也算我对革命的一点心意。

秋瑾紧紧握着寄尘的手,从自己腕上褪下一副玉钏说:“这是我母亲给我的,你留着做个纪念吧。我们这次分手,也许再不能见面了。万一我牺牲了,请你把我葬在西泠桥边。

寄尘热泪盈眶地接过玉钏说:“快不要这样想!”秋瑾平静地说:“我并不把死看得怎么可怕。我倒老是在想:几年来,为革命牺牲的志士仁人不少,可其中就没有一个女的,我觉得这是我们女界的羞耻!

徐寄尘沉思了一会,羞怯地问:“竞雄,我想了好些日子,不知道我能不能加入革命党?”面对这样忠诚的朋友,提出了这样的问题,秋瑾不由得高兴地说:“当然能,最好的朋友,就应该是最好的同志!

但是,想到这可能是永诀了,秋瑾不禁又叮咛寄尘说:“往后,你自己好好保重。”徐寄尘又一次紧握着秋瑾的手说:“我等着你的好消息,等你成功了,我们再见面。

秋瑾离开了西湖,渡过钱塘江,来到熙熙攘攘的东岸渡口。扮成脚夫的周华昌迎上来问:“太太,您有行李吗?”“行李就来,有地方歇脚吗?”秋瑾问道。周华昌回了声“有”,便带她向茶棚走去。

进了茶棚,秋瑾轻声地问:“绍兴起事的日子改到六月初十,都知道了吗?”周华昌说知道了。他还疑虑地告诉秋瑾:前三天杭州有一支兵去武义,可是金华、处州那边并没有派人来联络,看来风势不大对。

秋瑾吩咐他赶快派人去打听,并且要格外留神杭州的动静。这时,和尚用力打着木鱼,念着佛号,出现在棚口。紧接着,一群清兵拥着一乘便轿匆匆地打茶棚面前走过。

周华昌一眼看出坐在轿子里的是绍兴知府贵福。秋瑾警惕地对周华昌说:“他到杭州去做什么?快派人跟过江去探听消息。”秋瑾自己也决定立即骑马回绍兴去。

却说贵福赶到浙江巡抚张曾扬的签押房,已是深夜了,他神色慌张地禀报道:“据暗探密报,大通学堂的秋瑾是个女革命党,勾结竺绍康、王金发等同党,密谋在六月十日起事,请大人火速派兵查拿。

这时,总督府端制台也发来了加急密电:“乱党徐锡麟在皖枪伤恩抚,据查绍兴大通学堂秋瑾,系徐同党,请即查拿。”张曾扬大吃一惊,忙对贵福说:“快回去,严加监守,小心走漏风声,本院马上派兵捉拿秋瑾。

秋瑾赶回绍兴不久,化装成农民的吕熊祥急冲冲地赶来报告:武义未及起事,狗官已向杭州请来救兵,督办员遇难。金华的徐买儿也受土豪陷害,进了牢监。听说兰溪也出了事,蒋纪这家伙靠不住!

吕熊祥说:“眼下就指望嵊县了。”秋瑾咬着牙齿,叫他立即动身,要嵊县的光复军立刻打下诸暨、萧山。因为金华、兰溪、武义一失败,绍兴已孤立无援,要使浙江的局面化险为夷,就指靠竺绍康、王金发他们了。

这时程毅又拿着报纸,气急败坏地奔进屋来,悲愤地说:“安徽完 了!徐首领行刺恩铭未成,他跟陈伯平、马宗汉都牺牲了!

恶讯一个接一个,特别是徐锡麟三烈士牺牲的消息像晴天霹雳,一下子打在秋瑾的头上,她悲愤填膺,扑簌簌地掉下眼泪。学生们也被这消息震惊了,大家赶来,默默地站在门口,摘下帽子,向烈士们肃立致敬。


秋瑾随即强制悲恸,召集会议,策划应对紧急的情势。蒋纪也来了,会上,程毅愤愤地责问他:“你在兰溪乱发号令,扰乱军心,招引敌军,泄漏起义机密,居心何在?”蒋纪装出可怜相,说是冤枉。

秋瑾制止蒋纪分辩,她猛拍桌子,厉声喝道:“不用说了!看样子我们的策划已经泄漏,情势紧急,只有立刻把附近四乡的弟兄召集起来,提前起事。”

猛然闯进来一个商人模样的老头子,他进来后随手扯掉胡子,大家一看,原来是王金发。秋瑾忙问他:“嵊县怎么样了?”他气喘吁吁地说:“我们的弟兄在东阳、义乌一带给敌军隔断了,只好向山里退。”

这时,和尚从钱塘江岸侦察到清兵已经过江的情报,骑马赶来,喘着粗气报告说:“杭州的狗官已经派兵来了,马上就到。”

王金发问秋瑾怎么打算。秋瑾想了想,决然地说:“奋勇抵抗!”王金发认为大势已去,劝秋瑾快走。程毅说:“对,协领(秋瑾)快走!这里由我们来抵挡。

可是秋瑾坚决不同意,她说:“叫大家去冲锋陷阵,自己临阵脱逃,这算什么!今后革命党还有信义可讲吗?杀身成仁,是革命党人的本色,贪生怕死,还谈什么革命!

王金发焦急地劝秋瑾说:“只要留得青山在,我们还有的是机会。秋瑾还是不走,她拿出一个纸包交给王金发说:“这是浙江各地同志的花名册,你带着,快走吧!

一听说“花名册”,蒋纪眼睛发红,他装作关心地对秋瑾说:“协 领,王分统在浙江一带犯案太多,这要紧东西,他带着太冒险。

王金发把花名册向他面前一伸,说:“我带着危险,交给你稳当。你要?交给你?”蒋纪正要伸手,王金发突然抽出手枪吼道:“就是它不肯!”蒋纪吓得向后退去。

王金发再三催促秋瑾快走。秋瑾说:“我要一走,这里眼看就是四散溃逃的局面。拚死杀敌,也许还能取胜。你快走吧!”王金发无可奈何地一顿脚,返身走了。

秋瑾严峻地朝大家看了一遍,大声道:“诸位同志,这是我们最后的关头,愿随我跟敌军一拚的快去领枪弹!”大家都慷慨地答道:“我们誓死跟协领一起!

大家都忙着领枪,只有蒋纪悄悄地往外溜,程毅看见,急从腿上拔出刺刀,一把抓住他。这时,突然一阵凄厉的号声冲天而起,接着几声枪响,大家都惊楞了。

杭州新军第一标标统李益智,带领一群清兵蜂拥而来,霎时间,把大通体育学堂包围得水泄不通。

秋瑾挥手命令说:“拚死守住,不要把半点便宜给敌人!”大家迅速地占领有利地形,投入战斗,一颗颗愤恨的子弹射向敌人。

敌人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形势十分危急。秋瑾沉着地整理了文件,点起火,把它们化为灰烬。

由于寡不敌众,学堂的大门终于被敌人砸开了,清兵一拥而入,学生且战且退。秋瑾刚跃上马去,鬼影似的跟上来的蒋纪,一把拉住缰绳,纠缠着不放。

程毅见此情况,愤怒地向蒋纪扑去,不幸,清兵的子弹击中了他,当场被擒。

清兵围了上来,把秋瑾围在中间。秋瑾左奔右突,战马突然中弹而倒。清兵一拥而上,把她扭住。蒋纪也被清兵抓住了,但叛徒无耻地低声说:“轻点,是自己人!”


受尽酷刑的程毅被押上绍兴知府的公堂。贵福逼问道:“你到底招不招?”程毅挺胸说:“我早告诉过你了,我是革命党,我不抵赖。你们要问的,我就是知道,也休想从我的口里漏出一个字来!

贵福一拍惊堂木,喝道:“你说,和秋瑾常来往的有哪些人······”没等他说完,程毅就蔑视地答道:“此人就是满清政府知府、大通学堂的董事贵福。贵福气得暴跳如雷,大喊:“来呀!”公差把一个烈焰飞腾的大炭炉抬到堂上。

贵福喝声:“带秋瑾!”秋瑾神态自若地走上公堂。“看刑!”贵福叫道。公差把一根烧得通红的大铁链,当的一声丢在程毅眼前。秋瑾本能地闭上眼,但立刻又把眼睛睁开,镇定地望着程毅。

贵福以为酷刑可以把秋瑾吓倒,便喝道:“你就是秋瑾吗?你勾结匪党,密谋叛乱的事,本府已经查有实据,你要一一从实招供,若有半句谎言狡赖,那程毅就是你的榜样!

秋瑾声色不动地问道: “怎么,你不认得我了吗?我倒要问问你,大通学堂的学生并不犯罪,你为什么要光天化日之下带兵攻打学堂,屠杀学生?”

贵福见硬的不成,就改变口气说:“本府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干这大逆不道的事?”秋瑾冷笑一声,说道:“你问的是革命?在上是荒淫无度,在下是民不聊生,对外是割地赔款,对内是杀害无辜,再不革命,更待何时?

标统李益智听得惊呆了。贵福气得面孔发白,但严刑之下仍得不到秋瑾和程毅的半句口供,他就只好气鼓鼓地一甩手,吩咐退堂。

夜里,贵福接到了巡抚张曾扬发来的密电:将秋瑾立即就地正法。于是贵福把监斩的事交给了会稽知县章瑞年。

狱中的秋瑾正打开绸手绢,在如豆的灯光下细心地绣花。禁婆带着秀蓉进来。秀蓉叫了声“小姐”,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秋瑾平静地劝她别难过,又问同志们怎么样了。秀蓉说:“贵福拿了我们六个人,余外的同志都保全了。”得知同志们脱险了,秋瑾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秀蓉见那绸手绢上绣着一枝傲骨嶙峋、红艳夺目的红梅,旁边还有首诗。秋瑾轻轻地吟哦道:“冰姿不怕雪霜侵,羞傍琼楼傍古岭。标格原因独立好,肯教富贵负初心?

牢头总管领着兵勇来带秋瑾了。禁婆战战兢兢地拿着一副手铐说:“秋小姐,过—过堂······”秋瑾泰然地说:“我明白了。等一下,才几针了,让我把它绣完。

秋瑾绣完最后一针,把手绢欣赏地看了一下,交给秀蓉说:“送给你 吧,愿你像梅花,经得起风雪。看到同志们,说我祝他们成功,满清政府寿命不长了。”

秋瑾拢了拢头发,整了整衣服,伸出双手,让禁婆带上铐。她向秀蓉微笑着点点头,沉稳地向监房外走去。秀蓉强忍着满眼泪水,默默相送,不让自己哭出来。

深夜,大地漆黑,人们正在熟睡。秋瑾被押到轩亭口。章瑞年问道:“秋瑾,本县奉府台大人之命,就要将你正法,你还有要讲的吗?”秋瑾冷冷地看了章瑞年一眼,她那锋利的目光逼使章瑞年打了个寒噤。


紧张的沉默持续了许久。章瑞年使个眼色,衙役拿起一支笔和一张供状,低声下气地向秋瑾说:“没有话,就画供吧。”秋瑾提起笔,略微一想,在供状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秋风秋雨愁煞人。”

两个衙役替秋瑾除了手铐,准备上绑,插绑牌。秋瑾厉声喝道:“不许碰我!”她神态自若,昂然走向刑场中心。她那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使兵勇和差役们都对她肃然起敬,刑场上只有沉闷、单调的鼓声在夜空中回响。

鼓声突然停止了,秋瑾壮烈就义了。在统治一切的静寂中,远处传来一声鸡唱,天光破晓了,逐渐,殷红的曙光染红了壮丽的山川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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